情截然不同。父亲古板严厉,刘鲲却和善可亲,会将她举得高高的坐在自己肩头,也会在父亲惩罚自己面壁思过时偷偷给自己递糖吃。
王春枝和刘鲲在常武县呆了许多年,直到陆瞳七岁那年,刘鲲问父亲借了五十两银子,带着一家妻儿上京做生意去了。至此就失去了消息。
再后来常武县疫病,陆瞳随芸娘上山,一晃七年时间过去,陆瞳自己都快记不清自己曾有这么一房亲戚,谁知道会从曹爷的人嘴里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所以她才想来看一看,这位对官府通风报信的、也曾在夏日傍晚给自己煮炒鳝面的“远房亲戚”。
王春枝没认出陆瞳,自然,毕竟陆瞳与从前相比已变了许多。
至于王春枝……
陆瞳低下头,默默地吃了一口面。
这位表婶看起来再无过去的朴素,老了一些,也光鲜了许多。
从面碗里蒸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陆瞳的视线,耳畔传来前方王春枝与熟客的攀谈。
“老板娘,过不了多久就秋闱了,您家小公子今年秋闱,必然高中啊!”
王春枝笑着佯作打他:“哪里就高中了,这每年秋考榜上有名的才多少?子德头次进考场,能顺利考完就不错了,做什么美梦?”
“老板娘何必自谦,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两位公子争气,大公子两年前考中,小公子当然差不了,介时小公子中了举,可别忘了请我们吃杯酒!”
一番恭维说得王春枝合不拢嘴,喜得连连答应,好似刘子德榜上有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陆瞳拿筷子的手动作一顿。
刘鲲与王春枝有两个儿子,也就是陆瞳的表哥刘子贤和刘子德。
不过……
在陆瞳的印象里,这两位,可不是个读书的料啊。
她再夹了一着面条,并不放入嘴里,碗间传来的辛辣香气一点点漫上来,将陆瞳的脸颊也蒸上一层嫣红。
陆瞳眸色沉沉。
刘鲲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刘子贤,小儿子刘子德,是陆瞳的表哥。
和表叔表婶不同,陆瞳其实并不大喜欢这两位表哥。
这二人性情傲慢,又惯来眼高手低,在常武县时,为了躲懒,时常让自己的活计丢给陆谦。陆瞳为此不满,陆谦却好脾气,想着既是兄弟,多干一些也无妨,不必斤斤计较。
不过陆谦的宽容并未得到感激。
陆谦和这兄弟二人一起在书院进学,刘子德甚至比陆谦还要年长两岁,然而陆谦做学问比刘家兄弟厉害多了。许是妒忌,刘子贤看陆谦不顺眼,言语间总是阴阳怪气。
而就是这位学问平平,文章写得乱七八糟的大表哥,竟然在前年的秋闱中中了举人,将来再过考核,或许就能去地方任职了。
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可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点。
至于二表哥刘子德……
陆瞳记得,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
如今刘子贤已中,刘子德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看自己这位表婶的模样,虽竭力掩饰,神情中总是难抑胸有成竹。
是对刘子德的文章胸有成竹?
未必见得。
那刘家从前隻知赚钱吃饭,如今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两兄弟双双高中,真就如此了得?可要知这世上才子千千万,有才华如鲜鱼行的吴秀才,寒窗苦读十多年,一样名落孙山。
何况前年秋闱,刘子贤考中的时间……
算起来,正是陆谦被缉捕不久。
外头的王春枝仍在众人“大公子当官,小公子也当官”的恭维中谈笑风生,陆瞳兀自思索着,直到银筝放下筷子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
陆瞳看着她放下碗,才道:“吃完了就走吧。”
银筝点头,擦了擦嘴角,复又望着陆瞳跟前的面碗,疑惑问道:“姑娘不再吃点吗?面都凉了。”
冷掉的面条糊成一团,再香的气也就散了。
“不了。”
陆瞳低头看了面碗一眼,站起身来。
“这面,已经不是从前的味道了。”
……
上津门以里,傍晚的殿帅府内飘散着粥饭香气。
段小宴蹲在地上,将碗里的面条扒拉给院子里的一条黑犬。
黑犬生得身姿矫捷,肌骨匀称,浑身毛发如漆黑绸缎闪闪发亮,夕阳下闪烁细碎麟光,是条俊美猎犬,就是吃东西的姿态不怎么雅观。
裴云暎从门外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此幅画面,默了默才开口:“怎么又在喂?”
段小宴抬头,先叫了一声“哥”,又兴奋道:“哥你看,栀子最近是不是瘦了许多?陆大夫的汤药果真厉害。”
裴云暎看了黑犬一眼:“它又不胖。”
“哥你就是溺爱她。”段小宴在狗头上摸了一把,“栀子是殿前司司犬,代表着咱们司脸面,何况又是个姑娘,姑娘家当然还是纤瘦一些更美。”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