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今日老夫前来,不是找你麻烦的。由你处理过的红芳絮,製成一梦丹药性精纯,柔妃娘娘特意赏赐,老夫才想到来找你。”
陆曈面上便适时地露出一丝惊讶:“多谢柔妃娘娘抬爱。”
邱合看着她,眼里是欣赏的笑:“我看陆医士与老夫孙女一般年纪,却已精通药理。红芳絮姑且算路过铃医之机,先前城中医行交口称讚的‘春水生’,却是出自你手不假吧?”
陆曈一怔。
那时候杏林堂白守义使坏,先是买通熟药所找茬,一计不成又搭上御药院,以收归官药的名义将春水生的方子收走。
没料到在这里会听到邱合提起。
也是,邱合是御药院院使,每一份官药的方子他应当都瞧过。
陆曈垂首:“让院使见笑。”
邱合见她神色恬然,目光坦荡,越看越是心生喜爱,转头对着朱茂玩笑:“朱医监,你这药房里有这么个人才,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要不是菖蒲心细,咱们都不知道红芳絮还有这么一层哪!”
朱茂神色一僵,正要陪笑。忽然听到陆曈惊讶开口:“不知道?”
他心下一凛,还未说话,就见面前的陆曈疑惑看来,语气中尽是不解:“我不是已将方子写给朱大人,怎么朱大人没将方子交给御药院吗?”
朱茂一愣:“你何时……”
“不是朱大人怀疑我在红芳絮中动手脚,才罚我进祠堂思过。我进祠堂第一日就将红芳絮的方子交与朱大人,朱大人说会交由御药院审断。怎么……”她看看邱合:“院使大人似是不知道?”
此话一出,院中几人顿时朝朱茂看来,其中邱合的目光最为犀利。
朱茂脸色霎时一变,斥道:“胡说八道,你何时给过我方子!”
他是医官院的医监而不是医工,得了药方,只能交给医官院院使崔岷或御药院院使邱合,绝没有私藏的道理。而陆曈当着邱合的面说出这话,岂不是在告诉邱合,自己借着御药院的名头索要药方,却又将药方私藏。
医监私藏药方,那可是大罪!
朱茂涨红着脸,竭力辩驳:“大人,此女胡说八道,闭关这三日我都没见过她!”
石菖蒲看了邱合一眼,顷刻间已明白上峰眼色,笑着硬扯着朱茂出去,嘴里道:“朱医监这么大声做什么,又没人说你什么,来来来,咱们外头说,别扰了院使和陆医士说话……”
朱茂奋力回头,还想解释几句,只是他一个体态痴肥的胖子哪里及得上日日在药材库忙活的石菖蒲力气大,须臾就被扯了出去。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邱合看着陆曈,仿佛并不在意方才一番吵闹,目光仍然温和:“陆医士精通药理,留在南药房还是屈才了。”
陆曈不说话。
“不如,来我们御药院如何?”
话音落地,一边的何秀惊讶地抬起头。
南药房有进无出,除非是死了,这么些年都没见着人从南药房出去的。这里是被抛弃的人、是得罪了权贵的人、是没有未来的人。
而如今御药院的院使亲自邀请,分明是打算重视提拔陆曈,得了上峰另眼相待,陆曈的未来只会一片光明,再不用屈身挤在南药房窄小的宿屋,成日与毒花毒草为伴。
没人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邱合胸有成竹。
“院使抬爱,下官惶恐。”陆曈道:“但恕下官无法接受……”
邱合一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何秀也难以置信。
怎么会拒绝呢?
“下官是医官院的人,崔院使亲自点下官来南药房历练。”她抬起头,神情既向往又忐忑,仿佛美梦就在眼前,却又不敢靠近。
“若去御药院,恐怕得崔院使做主才行。”
……
医官院里,崔岷正坐在桌前翻看医书。
身侧下人小心为他磨着墨,看着看着,崔岷想起什么,抬眸问身侧人:“南药房怎么样了?”
下人回答:“不曾传来消息。”
崔岷微微点头,放下手中医书。
今日是陆曈关进神农祠第三日了。
进神农祠罚跪,只是个开始。朱茂的试探在这三日里不曾收到医官院的任何回应,那么很快,他就会对陆曈下手。
一个年轻女子,再如何高傲坚韧,一旦落入那样悲惨的境地里,也会很快被摧毁。
越是傲气,被摧毁得就越是彻底。
当年的梅二娘正是如此。
但陆曈又比梅二娘运气好一些,因为她有价值,所以他会大发慈悲将她从炼狱中救起,成为她感激涕零的大恩人。
“这三日里,陆曈可令人传话?”崔岷问。
“回大人,不曾。”
崔岷沉下眼眸。
三日以来不曾传出话语,要么就是罚跪祠堂这回事对陆曈来说还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