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其实你什么都不懂,如我们这样的平人进医官院,若无背景支撑,仅有医术,也不过是立个靶子给人打。”
“你被人欺负?”苗良方一愣:“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已做了副院使,心系万民,哪有心思在意旁人。我不过是你的陪衬,衬托你身为平人是有多么出众的天赋,有多么了不起!”
苗良方怒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为何不这么想?如果你有半分念及我,当初副院使之职,就不会推举别人了!”
此话一出,狱中陡然安静。
苗良方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崔岷冷笑,“这可是颜妃娘娘亲口告诉我的。”
狱中墙壁挂着的火把昏暗,冰冷没有半丝温度,在崔岷眼中摇晃着,刺得他眼睛也生出些痛楚。
那时候颜妃刚进宫,后宫几个妃子明争暗斗,苗良方作为盛极一时的副院使,自然成了颜妃拉拢的对象。
年轻的、刚直的副院使义正言辞拒绝了颜妃的拉拢,对方便把这气出到了苗良方的好友崔岷身上。
他也是平人,又无背景支撑,与苗良方走得近便也成了一种罪过。颜妃随意找了个由头抓了他小辫子,威胁他要将他丢进牢里。
崔岷跪地求饶。
“其实,你何必对苗良方忠心耿耿呢?”
高位上的女子漫不经心任由宫女染着丹蔻,将一封信函扔到他脸上,“他马上要当院使了,可连副院使的职位也不愿举荐你一回。”
“你拿他做朋友,他却看不起你,难道不觉得可悲?”
他颤巍巍地伸手拿过信函。
信里是医官院副院使的举荐。
他知道苗良方即将要升任院使了,也曾真心实意地祝贺过,心中暗暗期待着,苗良方成了院使,副院使之位空缺,以自己与苗良方的交情,或许这位置会落到自己身上。
然而真相是,那封举荐信里,推举的是另几位颇有背景的医官,他的名字并不在其列。
他的朋友,背弃了他。
狱中安静,苗良方看着他道:“我没有推举你,是因为副院使之位要看吏目考核的成绩,你的成绩并不合格……”
“所以?”崔岷打断他的话:“你想说什么?我医术平庸,比不上你这样的天才。进医官院后不能像你一样开出新方,讨太后欢心,也不能在吏目考核中成绩亮眼,所以在你‘公正’的主持下,连举荐的名册也登不上。”
“既然我无能平庸,为何要让我进医官院?给了人希望却又告诉别人不配,苗良方,你不觉得这样太伪善了吗!”
空旷牢狱里,沙哑的声音在四面回荡,拉出古怪的回音。
崔岷讽刺地笑起来。
谁不想往上爬,谁不想做人上人,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天才,他也曾日日苦背吏目医书,到最后也仅仅只是位于人后——医官院那些自小在太医局进学的医官使,他根本比不上。
书上写:昏与庸,可限可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与庸,而力学不倦者,自力者也。
假的,都是假的。
勤学不能弥补愚笨。平庸的人想要靠自己努力走上高位,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为了这个陷害我?”
崔岷哂笑。
“苗良方,你明明可以帮我,多一步,就可以让我过得更好,但你没有。”
“既然你没有为我考虑过,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为你考虑?”
崔岷轻叹:“你空有医术,却根本不懂利用。《苗氏良方》在你手中没有价值,它真正的价值不是造福天下,一个人对天下的福祉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它真正的价值,是可以换来富贵和前程,抛弃那些无用的清名,让人当人上人,过上好日子。”
“这才是《苗氏良方》存在的真正意义。”
苗良方静静看着他。
“所以,你过上好日子了?”
崔岷一顿。
这些年,他已做到了院使,比苗良方还要高的位置。也娶妻生子,购置宅邸,书房比少时做工的整个药铺都还华丽宽敞。
往来皆是达官显贵,他几乎都已忘记自己来自何处,过去的苦日子。直到现在——
太师府像抛弃一条狗一样的将他抛弃掉了。
只因太师府找到了更好的替代。
他其实也并非全无筹码,他知道戚玉台的癫疾,他可以以此威胁,他甚至脑海里已经有过这样一个念头,但很快这念头就被打消了。
只因来送饭的狱卒“无意”与他说了一句话。
说他妻儿如今狱中着感风寒。
隻一句,再无反抗之意。
他不能威胁,只因他妻儿尚在对方手中。如今妻儿尚能留一条性命,若他不识好歹,连命也保不住。
他重要的东西在别人手中捏着,便只能束手就擒。
苗良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