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跟头。
他把她照顾得很好。
陆曈紧抓着他的手臂,放心地任由他带领。许是黑暗之中人的触觉会无限放大,他均匀的呼吸、身上冷冽清淡的香气也变得明显,正如脚下五彩丝线,绵密缠绕,萦绕在四周。
正失神间,忽然听得耳边裴云暎提醒:“到了。”
陆曈抬眸。
那一点点微薄的光下,木桥已近在眼前,桥下堆迭许多金纸彩线编织的荷叶莲花,最中间一朵莲花开得格外灿烂,其中一点细碎金茫闪烁。
金喜鹊找到了。
陆曈道:“我去拿。”转身就往桥下走。
“喂,慢点。”
裴云暎见她急促,忙跟了上去。
旁边还有一对小夫妻,似也瞧见莲花中的金喜鹊,朝那头走去。
陆曈加快脚步,赶在这对小夫妻前去抓,小夫妻中的丈夫瞧出她心思,亦是加快脚步,二人在小桥朝莲花同时伸手,陆曈一把拽住莲花花茎,谁知花茎竟是绣在桥下,一拽之下连带人也站不稳,晃得陆曈往后趔趄一步。
“小心。”
裴云暎在她身后,见状伸手扶住她,陆曈的背撞进他前胸,而脚下却不知踩着个硬硬的凸起,一瞬凸起下陷。
这是机关?
陆曈心中顿觉不妙,还未出声,骤然听得一声脆响,四面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天而降,裴云暎猛地闪身一挡,陆曈被全然笼罩在他怀里,铺天盖地都是对方身上清冽香气。
“什么东西?”她紧张一瞬。
她被护在裴云暎怀里,脸颊抵着他微凉衣襟,脚下头上像是落下了什么东西,轻飘飘的,拂过人皮肤时微微发痒。
下一刻,堂厅中数十盏喜鹊灯大亮,伴随铜锣脆响,妇人的声音一并响起。
“喜鹊桥成催凤驾。时辰到,喜鹊叫——”
堂厅先前双双对对男女此刻摔得摔,倒得倒,亦有相依相偎手中拿到喜鹊,笑得一脸甜蜜。
地上散落无数细细红绳,陆曈低头一看,自己与裴云暎身上也落了不少,那些红绳像是从地上弹出,落在他二人身上,远远看去,像将二人绑缚在一处。
极尽缠绵。
刚才,陆曈就是踩中脚下机关,这些红丝线才弹了出来。
“这叫情丝绕。”
妇人笑眯眯道:“吐出情丝千缕,写就鸳鸯新谱。各位姑娘公子们,落了情丝的,将来二人结成连理,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是好兆头哩。”
陆曈:“……”
她正想说话,一抬头,对上的就是裴云暎俯低的目光。
陆曈一怔。
堂厅里喜鹊灯光影昏暗,四面红线被外头吹来清风微晃,四处便莫名多了丝缱绻的旖旎。
她的手还紧紧抓着裴云暎手臂,整个人前倾,而他一隻手垫在陆曈背后,方才不明机关之物时,全然将她护在怀里,另一隻手置于腰间刀鞘,将她护得完好。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影子在地上纠缠,视线交汇处,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滋长。
陆曈僵在原地。
背后的手牢牢托着她,骨脊处传来微妙暖意,一刹间,她心跳漏跳一拍,下意识后退一步。
裴云暎目光动了动,视线落在她衣摆上缠绕的红绳上,那些红绳缠着裙摆很紧,她不好动弹,他便半跪下身,替她专注拂去。
不知为何,陆曈耳边,忽然响起林丹青先前说过的话来。
“别看裴云暎表面看着待人和气,同人说话时腰都不弯一下的,内心傲气得很。”
傲气得很……
现在想来,他在她面前,好像总是弯腰。
俯低身子与她说话,弯腰提起她手中医箱,就连此刻踩中机关,也是先将她护在更安全的位置。
他对她总是迁就。
迁就又有耐心,所以她才在他面前总是有恃无恐,笃定他并不会因此斤斤计较。
却忘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习惯弯腰之人。
“喔唷,公子小姐身上缠这么多情丝,一定很恩爱咯。”花衣妇人飘然走到她二人跟前,陆曈低着头退开,裴云暎别开目光。
二人都没有解释。
妇人瞧他们二人一眼,了然一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二位,可有找到金喜鹊呀?”
陆曈愣了一下,适才回过神。刚刚她拉莲花花茎没拉稳,又不慎踩中机关吓了一跳,手滑之下,错失金喜鹊了。
只差一步,陆曈有些惋惜。
裴云暎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一隻金灿灿的小喜鹊从他掌心冒了出来。
陆曈凝眸。
仔细一看,金喜鹊是用菱藕雕成,上头涂满颜色和金纸,巴掌大的一隻,栩栩如生。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她问。
“毕竟我是殿前司指挥使,”裴云暎低头看她,悠悠道,“这点彩头都拿不下,有损殿前司脸面。”
陆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