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只要怀疑,就可以致她于死地。
陆曈抬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发间两隻簪上的乌金纸蝴蝶,她已许久不曾戴过这样俏丽装饰,一时有些不适应。
接着,她收回手,继续提灯走到那扇朱色大门前,轻轻扣了扣门上兽面门钹。
门外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大门缓缓被拉开,门房瞧见陆曈愣了一下。
“下官医官院医官陆曈,”陆曈道:“有要事请见戚大人。”
门房狐疑打量她一眼,见她孑然一人,将朱门拉大了些,叫她进来。
陆曈随门房往里走,才要跨门,忽觉腕间一痛,一隻手从旁伸过来,牢牢握住她手腕,将她拽得往后一跌。
陆曈回头:“裴云暎?”
门房也惊讶一瞬。
裴云暎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冰冷扫过门房,蓦地,吐出一句:“走。”
陆曈正欲挣扎,他力气却大得出奇,她几乎是被拽着走,脚步踉跄险些跟不上他步伐。
“放开我。”她低喝。
裴云暎面无表情将她推进马车,陆曈竟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切齿意味。
“安静。”
……
夜更深了。
浓重墨色杳无尽头。
殿帅府中隻余青枫几人守在门口,“砰——”的一声,凌乱脚步里,门被踢开,有人拽着人走了进来。
陆曈被甩进屋里,二话没说冷着脸往门口走,被裴云暎一把挡住门。
他眸底有一瞬戾气闪过,倏然却变得平静,像是压抑怒火。
“去哪?”
“与你何干?”
陆曈说完,伸手试图将他推过去,对方却似尊顽石矗立在门口,无论她怎么用力,前头都岿然不动。
“殿帅这是什么意思?”末了,她冷冷开口。
裴云暎低头,盯着她眼睛。
“你去太师府打算做什么?”
陆曈沉默。
他道:“说话!”
“戚玉台死了,我去拿医案。”陆曈仰头,“这又怎么了?”
“拿医案?”
裴云暎点头,蓦地抓住她手腕。
那隻手腕纤细、白皙,修长柔软的手指嫩如葱尖,其间点着淡粉色蔻丹,似微微绽开的小花。
他握住陆曈手,咄咄质问:“这是什么?”
陆曈不语。
他冷笑,抓着她的手往自己手背间抓去。
陆曈一惊,猛地后退,慌乱之下推开他厉声道:“别碰我!”
裴云暎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幽深黑眸似是洞悉一切,静静看着她。
陆曈攥紧拳。
她从不涂蔻丹,要捣药,要分拣药草,要施针,需要一双干干净净、方便干活的手。
但她却在这双手上仔细涂满淡淡丹蔻,用来藏匿指甲中见血封喉之毒,没想到被裴云暎一眼看了出来。
其实,也不止是指甲,她的发簪,她的衣袖,她的包囊,全都藏满了各种各样的毒。
“你想和戚清同归于尽。”裴云暎开口。
他看着眼前人。
陆曈换了崭新衣裙,鲜嫩的玉色,似株新鲜绽开的动人春花。发间颤动的两隻黄蝴蝶平白给这花朵增添几分娇憨。没有了平日的孤清冷漠,像盛装打扮的归乡少女,衣裙翩跹,眉眼娇俏。
可那种平静的灰败却很荒凉。
像一步步走近泥潭的人,眼中再不瞧其他风景。
屋中寂静良久。
烛光在夜色里无声流淌,转过人身上时,灯色也渡上一层冷寒。
陆曈就站在烛色的阴影里,良久,抬起头来。
“殿帅不是三皇子的人吧。”她说。
裴云暎眸色一动。
“黄茅岗猎场,太子与三皇子同时遇刺,陛下打压惩治太子,以至三皇子得了先机。”
“枢密院与殿前司是死对头,你却对枢密院一众事务熟悉无比,你和严胥根本不是对手,是暗地里的盟友。兵权分离,只是为了让皇上放心。”
裴云暎没说话。
“没否认,我猜对了?”
她笑起来,反而步步上前:“枢密院明明是太子的拥簇者,却与殿前司私下往来,你二人既不效忠三皇子,也不效忠太子,更不效忠于陛下。”
“你们效忠的是谁?”
她逼近他跟前,仰头望着眼前人,轻声开口。
“宁王,就是你们要推举上位的人吗?”
裴云暎低眸,淡漠看着她。
“想要推举宁王上位,似乎还缺一个理由。”陆曈声音越发轻柔:“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想不想听?”
她发间两隻黄色蝴蝶在灯火下似乎闪烁细小微光,轻盈脆弱,仿佛一碰就碎。明明温柔清浅的话语,眸色却有一闪而逝的疯狂。
“殿帅不如与我做一个交易。”她微笑道:“今夜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