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块生肉不过是道小菜,老虎的胃口被打开,舔着舌头继续搜寻,是否还有其他食物,围着铁栅栏边缘步履迟缓,鼻尖嗅着四周气味。
陆云昔紧张地攥紧了衣裙,那少年赤裸着上身,小麦色的肌肤上伤痕斑驳,瞧着虽然结实,但他毕竟赤手空拳,哪里会是猛虎的对手。
没想到今日居然是拿人命在当戏!
老虎察觉到了少年的存在,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飞身跃起扑了上去,野兽的捕食往往简单直接,少年敏捷地闪退了两步,七拐八绕地和它周旋。
然而躲不是办法,他一个侧身钻进了原本关着老虎的笼子,那老虎的脚掌拍了几下,笼子随即飞到铁栅栏边缘,少年的手死死抓着笼子一圈的木栏杆,所幸没有滚落出来。
陆云昔的心稍稍放下,然而其他观众却不满足这样的躲藏。
“出来,让他给我出来!”
有人大喊着,随即引起一波赞许,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一举动,方才开场的那位中年男子拍了拍手,随即有仆役举着火把扔向那木笼子。
原来,木笼子一圈早就被涂上了油,一遇明火顷刻燃烧起来。
那少年被逼到绝境,出来是死,不出来也是死。
“出来!出来!出来!”
外头的嘶吼声比燃烧着的笼子还灼热,元子朝猛踹了笼子几脚,卸下一根木桩来,他咬咬牙,举着点燃的木桩冲出了笼子,试图逼退眼前的猛虎。
“好!”
又是一阵人声鼎沸,陆云昔的手心冒着冷汗,熊熊火光映照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嗜血的兴奋,今日来观看表演的无不是世家子弟或权贵显赫,她心中悲凉,如今晟朝内忧外患,岌岌可危,这些人却还在纸醉金迷,无一丝仁慈之心。
她回过神时,少年已骑坐在老虎的背上,他身上不知何时添了几道伤口,深深的,汩汩往外冒血,应该是刚才在打斗中被老虎的利爪抓伤的。
血珠大颗大颗滴落,老虎闻见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已经是发了狂,拼命要把他甩下去,接连甩了数十下,元子朝被猛地摔出去好远。
眼看着老虎就要扑上去,陆云昔摘了头上的珠钗,不顾一切地朝台下扔了过去。
不知是否上天听见了她虔诚的祈祷,元子朝抓住了那根钗,疯狂地朝老虎的脖子刺去,他像是发了疯一般掐住了老虎的脖子,重新爬在了它的背上,一拳又一拳地重击。
老虎脖子上的动脉被他扎爆,又受了这么重的拳头,脑浆都被打出来了,元子朝将珠钗握紧了,朝它的眼珠疯狂扎了数十下。
原本凶猛的老虎已经没了气,趴在地上再也不动弹,满身鲜血的少年在众人的欢呼叫好声中缓缓抬起头,与陆云昔遥遥对视了一眼。
褐色的瞳子里没有一点表情,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徒手杀死猛兽的得意,只有如寒冰一般的漠然。
陆云昔长长舒出一口气。
赵玉儿输了钱,却在看清了少年的面貌时兴奋地尖叫,她摇晃着赵靖安的手臂:“哥哥,哥哥,我要他!”
好一个野性的小奴隶,居然如此俊美不凡,他浑身鲜血站在火光中的模样正对她胃口!
赵靖安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他笑着安抚她,随即召唤外头伺候的仆役:“去同王老板说,这人瑞王府要了,让他去账房支银子吧。”
没曾想,王老板听闻世子和郡主来了,亲自上楼来打招呼,语气虽然不舍,但还是笑嘻嘻地夸赞郡主有眼光:“这是新从北漠买回来的小奴隶,上一场比试的时候,生生把一个彪形大汉给咬死了,小人一眼就相中,还指望着他多比试几场呢。”
赵玉儿没心思听他废话:“你买他回来不就为了挣钱么?加了多少银子只管写在账单上就是,瑞王府能少了你的么?”
角斗场上只留下斑斑血迹,老虎的尸体和受伤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带下场,陆云昔掩着心口,几欲呕出来,她顾不得母亲的叮咛与嘱托,与赵氏兄妹辞别:“世子,郡主,我有些不适,先行回府了,你们继续玩。”
赵玉儿急着要去领她的新玩物,哪里顾得上,况且,她本就是受了哥哥的嘱托,才约了陆云昔出来,随意地挥挥手:“成,改明儿再约你。”
陆云昔顿了顿,终于是说出口:“云昔与郡主玩不到一处,今后,就不再打扰了。”
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赵靖安有些恋恋不舍,赵玉儿看着自己哥哥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看来陆小姐和她爹一样不识抬举,一个六品御史家的女儿罢了,哥哥若是喜欢,只管强取了,管她那么多。”
赵靖安摇摇头,方才扶了她一把,指尖似乎还余下馨香,他眸色深邃:“征服一个人的心,可比征服身体有意思多了。”
倒贴着赵靖安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偏偏她就不假辞色,陆云昔越是不理睬他,他就越是牵肠挂肚,时间久了,倒生出几分必要娶她的执念来。
奈何他还未娶正妻,如何先纳妾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