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北境的事儿,朝堂上又热闹起来,元子朝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拨人,一直都插不进话去提醒他们。他们争辩的观点就是错的。现在不是该讨论北境要不要守,而是应该讨论如何去守。从地形上来看,青幽二州易守难攻,这也就是为何北漠军队骁勇善战,却也不敢大举进攻,只能派些骑兵前去滋事挑衅。青州与北漠毗邻之地有一处雄关,北依山脉南接汪洋大海,正是位于山海交会之处,两侧都是天然屏障,历来作战,都十分注重地势,正是如此险关要塞,才得以阻拦大规模的进攻。只要青州不失,整个中原地区都会稳如泰山,这也就是为何当年的晟朝,腐朽到了那样的程度,但仍然未曾落入北方强族的手中。而幽州广袤,可以作为青州军需粮草补给的大后方阵营,巩固天然屏障,幽州早些年是富庶之地,后来连年旱灾,前朝不仅不予以修复支持,反而还加重了赋税,这才导致当地的不少人被迫离乡,做了流民,渐渐衰退了下来。殿内的人吵得热闹,元子朝则开始读陆寓程从青州传回来的折子,这才发现,他还真是个治国奇才,若能够为他所用,必然是如虎添翼。与朝堂上两派的观点不一样,陆寓程提出纵横之道,即联合北漠西部的西林族,如此里外夹击,相互制约,叁方制衡。陆和璋抬头,看见陛下已经不管他们其他人了,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赶忙清了清嗓,示意一旁的殿中御史让老头子们赶紧闭嘴。纠正了朝仪之后,金銮殿才恢复了安静。“怎么不吵了?吵出结果来了吗?”元子朝合上折子,放在了龙椅旁。两派为首之人出列,正是大将军孟裕和门下侍中黄绍伦。孟裕率先表态:“陛下,臣与宁朝所有将士们,都愿意出战,誓死守护我朝北境安宁。”而黄绍伦则给他泼冷水:“怎么守,不吃不喝去守吗?军费都吃紧,你的大军谁来养?”见他们隐隐又有争辩的苗头,元子朝打断道:“二位的心意,孤已经知道了。今日再次强调一下,北境是一定要守住,这个是底线,我朝的土地绝不让与他人。”话音刚落,底下文官皆面面相觑,这意思还是要打仗了。孟裕表情则有些欣喜:“陛下圣明。”元子朝继续说道:“只是如今新朝刚立,国库尚且不充盈,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如何守,才是关键之处。”两拨人都摸不着头脑,听着这话的意思,这仗打不起,又不想割地议和,难道希望北漠人自己想明白,乖乖退回家去吗?陛下到底年轻啊,不像他们,他们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目前陆寓程的折子里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和他分析西林国主的诉求,因此元子朝没有和朝臣们交代过多,退朝前,只是笑着对陆和璋说。“陆大人,生的一双好儿女啊!明儿让陆公子入宫,孤要与他在泰安殿单独说话。”他潇洒离去,陆和璋又是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陛下大概是认可了陆寓程写的折子,想效仿春秋时的纵横之道了吧。
黄绍伦酸溜溜地来了句:“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黄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你说谁是鸡,谁是犬?”陆和璋自打和他撕了几回之后,倒也无所顾忌了,横竖他现在就是傍上了新帝这条大腿,今朝有酒今朝醉。于是又哼了一声:“我儿寓程乃正儿八经殿试叁甲,黄大人莫不是见不得陛下夸赞年轻人?奉劝您一句,激流勇退,当让则让,别等着被人撸下来,就不好看了。”陆云昔的名字落进了他家的族谱里,昨儿册封诏书也已经下了,总归只要元子朝一日为帝,他一日就是国丈。黄绍伦这只酸鸡,也不过是嘴上讨些便宜。说完之后,便起身回头,身后自然跟着一pi股想要与他交好的朝臣,他们跟在陆和璋身后,纷纷夸赞他教导子女有方,养出的一对儿女都能得陛下青睐。黄绍伦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对着中书侍郎方茂林疑惑地问了句:“他家儿子原先在翰林院当差我倒是听说过,这哪来一个从小身娇体弱在庄子里养到二十几岁才回家的女儿?”转念想了想,黄绍伦一拍大腿:“陆和璋那老狗,该不会这是他家的庶女,傍上了陛下之后,故意说成是嫡女的吧?”方侍郎叹了口气:“你管他是嫡是庶,就算是路边上捡到的弃婴,那也是他的运数,谁叫陛下喜欢呢?”黄绍伦诧异地盯着方茂林看了许久,看得方茂林心里发毛:“黄大人,怎么了吗?”“陆老狗真是好运气,他跟他儿子一只鸡一只犬,这下子可算升天喽!”黄绍伦摇头晃脑叹息,末了咂舌叹了句,“怎么我家女儿就没这福气!”虽然在黄绍伦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陆和璋还是急匆匆地往家赶,回去之后遍寻不着陆寓程的人影子,急得团团转。陆夫人笑意盈盈地进了门,他忙上前去:“怎么着,人在哪?”“老爷,寓程这回是真的长大懂事儿了!”陆和璋白了她一眼:“都过了而立之年,早就是大人了,你还指望着他到七老八十才懂事儿吗?人呢,跑哪里去了?我有急事儿问他!”陆夫人一拍手:“要不我说他懂事儿呢,说是陪着云昔去山上放风筝了。”什么?!陆和璋惊呆了:“他带着人瞎跑,万一伤着怎么办?”“哪里是纸糊的不成,不过是去放风筝,跟着几个丫鬟小厮呢,想来一会儿吃午饭时就该回来了。”陆夫人又多问了句,“老爷,急着找寓程,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谁家大早上放风筝!哎!这个逆子——”陆和璋无奈地摇头,“我让他不要整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