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很重。
这混帐!
自己先前搬出太后,想借太后御赐之物治陆曈之罪。裴云暎更狠,竟搬出太后名声,说什么回朝后让御史上折子,分明是要将事情闹大。
不远处,围场林间那条细细的、蜿蜒的小河沟边,此时全亮起灯火,林间点亮的细碎昏黄照亮水面,让围场下的夜幕变得明亮而鲜活,有讨价还价的声音从夜市上飘来。
裴云暎平静道:“自然。”
这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包扎完最后一道伤口,林丹青替陆曈披上外裳,坐在榻边忧心忡忡地开口:“这下坏了,若戚家真狂妄至此,今日你杀了他恶犬,又宁死不肯低头,只怕梁子越结越深……除非裴云暎公开表明庇护你到底,否则迟早出事。”
戚玉台本就因为戚华楹一事发疯得突然,裴云暎此举,无疑火上添油。于他自己而言,更是十分不妙。
若以“乃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
“都怪我。”
大概是被灰犬抓伤的,伤口不算深,隻拂过一层,却如雪白瓷器上有了裂隙,格外刺眼。
一隻手从身后探了过来,替她拿起了那隻药碗。
矮几不远,药碗偏偏放得很靠里,她艰难探着身子,手指堪堪能摸到药碗边缘,努力想把它扒拉到离自己更近一点儿。
贵族们说走就走,跟随而来的小贩们跑动起来却不太方便。
戚玉台盯着二人的目光顿显阴鸷。
陆曈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裴云暎。
慌乱是人的本能。
陆曈沉默。
“牲畜事轻,皇家清名事大。事关太后娘娘名声,岂能草草了之?”
裴云暎搀着她的手臂很紧,被林木枝隙间透过的日光照过,神情模糊看不清楚。
恶犬衝上来扑咬她时,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头脸。
接下来一段日子,太师府应当很忙,忙到无心应付她这隻小小的“蝼蚁”。
不远处,林下河梁夜市里,烟水淡淡,绛纱灯明。青年坐在营帐中,帐帘掀开的那片月色在他身后铺开一地。而他指尖擒着的一枚银戒,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猝不及防地跌进她眼中。
纪珣抬眸,看见的就是她左边面颊接近脖颈间一道浅浅抓痕。
四周促狭的目光落在陆曈身上,陆曈微微蹙眉。
四周无人开口,暗流落在众人眼中,各有思量。
先前山上对峙时,她虽看陆曈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但并未流露出过多痛楚,神色也算平静,想着或许是沾染的猎犬身上的血更多。
“好嘞!天热,客官不如再来点儿芥辣瓜儿,一道尝着爽口!”
尽管裴云暎此人行踪神秘,但陆曈也能隐隐察觉到他所筹谋之事,不可为外人察觉。正如她自己一般,过早将矛盾摆在明面上,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陆曈有一丝困惑。
陆曈看向纪珣。
言谈间是要将此事揭过。
顿了顿,陆曈接过那颗糖攥在掌心,隐隐听见远处夜市的喧闹声顺着风传来,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今日你不该出面。”
另一面,她也有别的药可防此状况发生。
裴云暎递来一颗糖。
没想到纪珣给拿了出来。
青年语气漠然,盯着他的目光冷冽似冰,刺得戚玉台一个哆嗦,紧接着,心口登时一梗。
他点了点头:“我取了犬脑,夜里你敷在伤口处。”
被恶犬咬中的伤口在敷完药后,延迟的痛楚才慢慢开始弥散。她头脸倒是没怎么受伤,肚腹也保护得好,大多是四肢抓咬,也都避开了要害,受伤最重的是左臂,盖因她当时情急之下将一整个胳膊塞到恶犬口里,犬齿几乎全没了进去,宛如尖刀利刃所伤。
太师府的敌意提前到来,等回到医官院,她即将面对更激烈的狂风骤雨,不过……
陆曈镇定回道:“自然,三日前我才温习了穴位图。”
裴云暎,前途无量的殿前司指挥使,又是昭宁公世子,容貌手段皆是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出挑,这样的人,将来必然迎娶贵女。先前盛京城中还有人猜测,太师府家那位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至今尚未出阁,说不准将来恰好能与裴家结成姻亲。
陆曈靠在木片搭成的简陋矮榻上,看了手臂上的伤口一眼,道:“万幸没伤到脸。”
戚玉台视疯狗如珠如宝,死在她手中已十分恼怒,要用灰犬脑浆来为自己入药定然不愿,纪珣此举,势必得罪戚玉台。
正想着,眼前忽然一暗。
“我看,”他道:“还是回朝后由御史写折上奉,在朝上认真说说吧。”
裴云暎安静看着她。
然而此刻脱下衣裳,用清水擦洗过,伤口一旦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陆曈讶然抬头。
她愕然开口:“戚玉台这个疯子!”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