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道:“你病好后,她任你处置。”
戚玉台一怔,陡然欣喜:“真的?”
戚清一向管着他所有事,其实先前他就想对陆曈出手了,也是顾及着父亲拖延,后来撞上丰乐楼……
“明日去趟司礼府,之后就在府里休养。”戚清又咳嗽几声,“祭典之前,别再乱跑了。”
戚清竟没有责备自己,虽语气平淡,但也算关切,戚玉台受宠若惊地应了,又与戚清说了几句,管家扶着戚清离开了,戚玉台独自一人坐在榻上。
头仍昏沉着,他看向周围,屋中的古董花瓶似乎都收了起来,阁架上空空如也,贴身侍女是个面生的,戚玉台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又砸死婢女,索性坐在榻上发呆。
有人走了进来,道:“戚公子记得喝药。”说着,一碗药递到戚玉台跟前。
戚玉台掀起眼皮,见陆曈又走了进来。
她双手捧着碗,褐色汤药就在眼底,戚玉台没接,只看了她一眼,费解地开口:“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的?”
戚清不曾告诉他崔岷的事,但就算崔岷出事,明知此女包藏祸心,害得他之前丢了脸面,父亲竟还让她来给自己施诊,戚玉台怎么也不明白。
“是戚大人亲自找的下官。”陆曈道。
父亲主动找的她?
戚玉台眉头一皱,越发不明白戚清此举何意。
女子低眉顺眼地站在自己眼前,想到戚清方才承诺自己的话,戚玉台看了一眼她手中汤药:“这里面不会有毒吧?”
“戚公子说笑。”
“谅你也不敢。”戚玉台哂笑,旋即打量她一下,嘴角忽而恶意地一勾:“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陆医官喂我一下。”
陆曈看向他。
戚玉台笑得轻蔑。
医官又如何,进了太师府,也就是戚家的一条狗,和崔岷一样。
任人驱劳。
沉默片刻,陆曈垂下眼睛,端起药碗,拿起汤杓凑至戚玉台唇边。
戚玉台笑容越发舒心。
她的指尖碰上戚玉台的脸,冰凉不似活人,然而出人意料的,汤药竟并不太苦,比之先前崔岷所熬煎之药,清爽甘甜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其中清甜芳香,竟和先前司礼府中点燃的“池塘春草梦”有几分相似。
不知不觉,他将一碗药喝完。
陆曈放下空碗,戚玉台眯眼看着她。
她转身收拾桌上残药,依然是一副平平淡淡的神情,好似并未将方才那点折辱放在心上。
戚玉台瞧着她平静模样,心底忽地又撺出团火。
“上回在黄茅岗宁死不跪,我还以为陆医官多清高,没想到还能见到陆医官这么低三下四的一面。”
戚玉台讽刺:“怎么,你那位好情郎裴云暎呢?让你来伺候我,要是他也看见你低眉顺眼地伺候别的男人,不知还会不会要你。”
“医者治病,天经地义,戚公子慎言。”
明晃晃的日头从窗外渗进来,陆曈站在窗下的阴影里,半垂着眼,动作不疾不徐,并不接他话头,隻低着头道:“戚公子记得每日按时服药,不要过多走动,多在府中休养。戚大人叮嘱过,渐近立秋,被褥不可过薄,屋中熏香时时更换,戌时前务必就寝,饭食清淡……”
她一连说了许多,一口一个“戚大人”,令戚玉台越发心烦,冷冷道:“每日药不是你来做吗?”又看一眼门口边上矮榻,神色玩味,“你都与我共处一屋了。”
“先前戚公子病急,下官留在府上为戚公子治病,如今戚公子已醒,病情亦有好转,戚大人准允下官归家。日后每隔一日登门为戚公子号脉施诊。”
戚玉台脸色一沉。
他原本还想好好折磨陆曈的。
陆曈退后一步,抱着收拾好的药托对他颔首,“戚公子大病初愈,切记静心养护,先前病中戚大人对公子事无巨细关心,戚公子切勿辜负戚大人一片爱子之心。”
言毕,对戚玉台施了一礼,低头退了出去。
戚玉台本就心烦,陆曈不说此话还好,一说,再看屋中新换的床褥、面生的婢女,连同桌上燃烧的灵犀香都不顺眼起来。
父亲本就管束严厉,如今被拘在府里,恐怕更无自由可言。
那一点狂躁如同火星般越燎越大,顷刻间熊熊腾烧,却无处可消解,他便将这点饮恨发泄到方才离开的那个影子身上。
“贱人。”他说。
“祭典之后,看我怎么折磨你。”
……
陆曈背着医箱,离开了太师府。
甫一迈出太师府大门,天地陡然宽阔许多。清爽长风吹拂在脸上,将几日来的滞闷黏腻一扫而光,连胸腔中令人作呕的恶心也散去不少。
她登上马车,径自回了西街。银筝几人见她回来,皆是十分高兴。
“戚家那儿子病好了?”
苗良方拉她到一边,偷偷询问。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