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栖指了指桌案上的胭脂,“我想给妹妹做胭脂,遂寻了个借口拒绝她。”
她神色柔静。
裴沐珩深邃的眼分明看着?她,一动?不动?。
徐云栖隻得捏紧了绣帕,语气平稳回,“我真的没事。”
裴沐珩轻轻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外头昳丽的天?光,温声道,“既然没事,那我带你出去走走。”
“啊……”徐云栖满脸愕然,仿佛这样的话不该从他嘴里出来。
他是这么闲的人吗?
丈夫突然的体?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裴沐珩温文尔雅笑?道,“这几日不急着?谈判,陛下准了我的假,不知?怎么提到你,说是叫我陪陪你,你来了这么久,没好好出门玩,我带你上山。”
除了床笫之间的强势难以?承受,平日他其实极是温和。
徐云栖心情复杂地?点了头。
裴沐珩今日离席也有缘故,秦王布局快见分晓,裴沐珩是时候避一避风头,上回徐云栖被人当众数落,定然心中生闷,趁着?今日风和日丽,便捎她出门游玩,也好叫人知?晓,他们夫妇和睦,破了那些传言。
好歹跟了他,不能?叫她受委屈。
徐云栖进殿换了一身便捷的劲衫,出来时,裴沐珩盯了她好久。
她穿着?件杏色的长衫,裤腿束进黑色的鹿皮靴里,干脆利落,腰间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带,勾出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衬得身形高挑秀逸,颇有几分飒爽之姿。
“怎么了?”她抚了抚面颊,以?为有什么不妥。
裴沐珩摇头,领着?她往前走,“没有不妥。”
夫妻二人在前,银杏与两名?暗卫在后,不消片刻,行至马场,侍卫将裴沐珩惯用?的“乌蹄”牵了来,裴沐珩翻身上马,抬手来拉徐云栖,“我带你。”
徐云栖回首望了一眼远处一望无垠的草原,眼底隐隐含着?兴奋,“三爷,我可以?自己骑马吗?”
裴沐珩微愣,“你会骑马?”
徐云栖笑?,“会一些。”
裴沐珩重新下马来到马棚,替她挑了一匹适合姑娘家骑的温顺矮马。
徐云栖翻身上马,纵着?马走了几步,适应片刻,便往前方出发。
行宫建在半山腰,从行宫前的马场往下跃,一条绵延上百里的沃野绵绵不绝铺向远方,徐云栖跑了一阵,俏脸被马颠得通红,只是她从不轻易服输,硬生生勒着?马缰,慢慢将马匹给驯服,待回首,却见那男人,端秀洒脱地?坐在马背,一路不疾不徐跟在身后,颇有几分霁月风光的气质。
虽然猜到裴沐珩来陪她恐有内情,却还是很高兴。
她许久不曾纵马寻欢。
徐云栖继续往前奔。
再行一段,马儿穿过一片林子,到了另一处潮湿之地?,徐云栖乏了,便在坡顶铺了一块草席,兀自坐下歇着?,骑得久了,腿侧颇有些酸胀,裴沐珩闲庭信步下马,寻来水囊递给她喝。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无声坐在坡上欣赏山下风光。
此地?气温明显比外头要热上几分,四周密林成?群,鸟语花香,坡下更有一处湖泊冒着?腾腾热汽,看得出来这里有地?热。
徐云栖对?各式各样的地?貌并不陌生,有地?热的林子里,藏着?各种珍奇药材,有些是活物,有些是草药。
熟悉山林的人,有一种天?然的警觉,徐云栖敏锐察觉到什么,立即悄悄将水囊搁下,信手拨开藏在矮丛下的草叶,四下打量。
裴沐珩不知?她在做什么,正待开口,骤然间一抹极快的绿光从眼前闪过,径直往徐云栖的方向窜去,裴沐珩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下意识抬手将妻子往自己身后护,与此同时,袖下软剑以?飞快的速度闪出,往那抹绿光挑去。
然而,有个人比他更快。
裴沐珩甚至还没看清她的动?作,便见一条两寸长的绿色小蛇被徐云栖轻飘飘地?捏在手中。
裴沐珩:“……”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绿梢蛇,个头小,能?入药,徐云栖平生也仅仅在湘西?一药材商手里见过一回,方才隻觉四周有危险,却没料想逮到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绿梢蛇,徐云栖心情大?好,提着?被她用?银针麻醉过去的小蛇笑?吟吟转身。
裴沐珩以?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震惊地?看着?她。
担忧她受伤的后怕犹未散去,此刻他面色白中泛青。
徐云栖迎上他冷峻的神情,笑?容僵在了脸上,再顺着?他视线瞅了一眼手中的小蛇,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神情变得无措,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起?,垂眸低落片刻,最后慢吞吞转过身,小心翼翼将那小蛇缠在随身携带的布囊里收好。
裴沐珩看着?默默背身过去的妻子,目光越过她纤细的肩头,清晰地?看到她一举一动?,那番动?作熟稔无误,一看便知?是家常便饭。
裴沐珩喉结翻滚,将那口凉气缓缓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