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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放手吧,您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她只是一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乡野大夫,论身份她与?您云泥之别,三公子?何不趁此机会做个了断?放过彼此呢。”

裴沐珩没有看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门庭内,也?不知怎的,方?才那一场雨似乎不曾沾染他半分,他一袭绛红郡王服矜贵地立在台阶,背着风雨背着光,映得面色越发?暗沉,

“你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这话?”

蒋玉河笑了,也?不知是气笑还是自嘲,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那苍苍茫茫的烟雨,一字一句道,“凭她本该是我的妻。”

这话如同刀子?似的字字落在裴沐珩心房,一股难以遏製的怒窜上眉心,他这才抬眼朝蒋玉河看来,镇定回,“容我提醒你,她现在是我的妻。”

蒋玉河嗤了一声,压抑许久的怒蓬勃而出?,“若非圣旨,有三公子?什么事?”

“哦,是吗?”裴沐珩不怒反笑,带着不温不火的腔调,侧眸看着他回,“既如此,当初怎么不去圣上跟前分说?”

蒋玉河给气狠了,“那门婚事究竟是何缘故,三公子?心里不清楚吗?陛下不喜熙王,不愿意看到您与?荀府联姻,是以拆散了我和云栖。”

裴沐珩听到“我和云栖”四字,那一下便?有杀气萦于胸膛,他眼神又轻又淡,带着危险,“蒋公子?,只是交换了庚帖,并不曾下定,蒋公子?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初没能为她博一场,今日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蒋玉河闻言隻觉他们这些皇家人十分地不可理喻,强势压人的是他们,如今自诩清高的也?是他们,只是蒋玉河知道今日激怒裴沐珩没有意义,遂压下怒火,耐着性子?道,

“当时有当时的情非得已,如今有如今的天时地利人和,陛下已开尊口,三公子?何不顺水推舟。”

“她嫁到王府也?没过过好日子?吧?三公子?扪心自问,您不曾嫌弃过她的身份?您的母亲不曾看轻她?而我们蒋家不会,我们蒋家上上下下只会将她视若珍宝……”

他提到珍宝二字时,连着眼色也?温柔了几分。

“放手吧,三公子?。”蒋玉河再次恳求。

裴沐珩脸色终于维持不住镇定,慢慢低沉下来。

他对徐云栖确实有太多?亏欠,可让他放手,他做不到。

“让开。”他淡声道,依旧保持风度。

蒋玉河看着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容,终于忍不住了,“三公子?,汝之抱负,在下或许猜到一二,你与?她始终非同道之人……”

裴沐珩冷冽的眼风扫过去,逼近他一步,“你既知我心有抱负,便?要清楚,我不是你能得罪的,我说了不会放手,神仙也?拦不住,还是你敢拿蒋府上下上百口人与?我为对?”

蒋玉河的话一下子?被扼在喉咙口,久久盯着裴沐珩,裴沐珩脸色始终没有半分变化,蒋玉河气得俊朗的身影轻轻一晃,“你有你的天地,她有她的舞台,你不该束缚她……裴沐珩,你当真对她有意,就更不能束缚她……”唇齿间每一个字嚼出?来都是痛楚。

裴沐珩没有与?他争辩下去的必要,“你怎知她与?我在一起没有自由?”

越过他大步入内,只见医馆内人来人往,有避风雨的过路客,有焦急买药的仆从,更有面无表情却冷静从容的医士,暗卫及时挤进来往楼上指了指,裴沐珩迅速上楼。

比起嘈杂的一楼,二楼便?安静多?了,确切地说是有一道清亮的嗓音悠悠回旋,破开世间一切纷繁。

“人共有十二经脉,手太阴肺经,足阳明胃经……十二条经脉互为表里,最后?又联成一条整脉,每每相?接之处便?是一处要害,俗称十三隘,咱们十三针,便?是在人身上摆阵下卦,坤主?地,震表雷……八卦五行?相?生相?克,相?佐相?成。”

“人若康健无碍,则经脉处处通,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师傅说过,无论何种情形,只要打通这十三结,万病可除……”

“此女腹中胎儿恐已窘迫,上下干针,稳住气脉,下下坤针,稳住血脉,水火相?缠,两仪化四方?,四方?幻万象,则生生不息……”

裴沐珩踏上厅堂,来到那间雅间对面的桌椅落座,隔着一扇门,他听着那从容的腔调,没有一丝软糯,坚毅冷秀,毫不迟疑,裴沐珩心里的躁意也?跟着被慢慢抚平。

透过薄薄的窗纱瞧见她修长的天鹅颈轻轻一探,手起刀落,不消片刻,她手中托出?一婴儿。

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接生,胡掌柜连连称奇,这等诡谲本事他也?只在古籍中华佗病案上瞧见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胡掌柜从她手中接过艰难产出?的孩儿,满脸动?容,稍稍给孩子?清除污秽,再拍一拍小臀,敞亮的啼哭划破阴霾的天际,一道新生命就这么降临了。

雅间外焦急等候的病患家属哭成一团。

“生了,生了!”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啊?”老太太扒在窗户口热泪盈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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