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大人牵着手,走过漫长的走廊,这座有很多房间的别墅对他来说,真像迷宫一样复杂,每扇门长得都一样。
他还没有门把手高,不停仰着头看墙上的挂画、门上的房号,小手指抬起来指着某个装饰品问:“这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领着他的八老师不高兴他像个好奇宝宝一直问,不耐烦地扯了一下他短短的小胳膊,“和你没关系的,问什么问!”
羿荣乖乖地哦了一声,不再问老师,只是小脑袋瓜还在左顾右盼。
八老师并不姓八,好像是姓张,羿荣记不清楚,就记得八老师的眉毛竖起来很像一个倒过来的八。
所以他在心里面偷偷地叫他八老师。
他们走到一个面积很宽广的大厅,里面有几个长相非常好看的幼童,分散在大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女老师在看管他们。
羿荣被领到大厅中间,那些孩子眼睛或在偷偷地瞟他,或在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
小孩子都天性爱说话,叽叽喳喳,然而这些孩子却在八老师进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安静。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羿荣局促地拧着衣角,领他来的老师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和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他低头看着脚尖,声音细弱地开口:“大家好,我叫羿荣,羿是后羿射日的羿,荣是荣获至宝的荣。”
“因为我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所以爸爸妈妈都叫我荣宝。”
“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做好盆友。”
羿荣说话软软糯糯,还带着家乡特有的口音,和普通话有明显的区别。
八老师:“怎么不鼓掌啊,大家欢迎一下新来的小伙伴。”
这些孩子反射性地抬起手掌,掌声稀稀落落的,像是在大人面前表演一般。
八老师叫女老师出去,两个人到走廊去说话。
老师们一离开,孩子中最大的九岁男孩,噗嗤一声笑出来,重复羿荣的口音说:“好盆友,荣宝宝。”
其他小朋友都跟着一起笑起来,场面一时维持不住。
羿荣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但是本能地感受到赤裸裸的恶意和嘲笑,他抿着嘴唇,眼眶里泪珠打转,窘迫地拉扯自己的衣角。
靠近羿荣最近的一个可爱圆脸的小男孩,天真无邪地问道:“你爸爸妈妈也不要你了吗?”
羿荣一听到有人误会爸爸妈妈,就着急地摆着小手,替他们解释:“不是不是,爸爸妈妈没有不要我,他们只是暂时没有钱,把我送到这里住几天,很快就会接我回家了。”
九岁大男孩康康一听,脸色凶狠地骂羿荣:“蠢货!白痴!他们就是不要你了!他们才不爱你,钱才是他们的宝贝!”
对方莫名发冲的语气让羿荣懵在原地,他手指抓了几下长得不太聪明的脸蛋:“爸爸妈妈没有不要我呀,他们都很爱很爱我。”
反而有另一个小朋友哇地一声哭出来。
“是我的爸爸爹地不要我了。”
“我爸爸妈妈没有不要我,他们都洗了呜呜呜……”
接二连三的,又有其他小孩跟着哭出来。
羿荣站在那里,震惊地睁大眼睛,发现这个很凶的哥哥竟然把除他以外的所有小孩都给骂哭了。
等到八老师和另一个进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混乱到极点,八老师生气得眉毛倒竖起来,拿出一根戒尺,骂道:“好好的,哭什么哭!”
这群正在伤心的孩子立刻收起声,惧怕地看着八老师手上的戒尺,羿荣也莫名地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之后,羿荣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和这群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学画画、唱歌还有跳舞,各种能取悦别人的东西。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会根据他们的表现打分,谁学得最好最快就会得到老师的夸奖,培养他们的人有意让他们形成竞争的意识,如果有小朋友闹矛盾起来,非但不会调和,还会让矛盾愈演愈烈,以此来看他们的表现。
就像是斗兽场里,把一群小兽关在一起,让他们互相厮杀,彼此之间没有信任和友爱,只有猜忌和防备。
羿荣不是最聪明的小孩,但是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些老师会更关注他一些,这就让其他小孩隐隐地针对他。
当然大家都是做得很隐晦,不太明显,迟钝的羿荣经常都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欺负了。
除非是有人把餐盘扣在他头上,或者是他在晚上洗簌完,爬上自己的床,发现被窝冰凉湿冷的,被子被人倒了一盆水。
羿荣光着脚丫子站在床边,其他小孩都已经躺在各自的床上,只有他还没进被窝里。
来查寝的老师问:“怎么还没上床睡觉?”
羿荣手足无措地说:“老师,我的被子湿了。”
老师不太高兴,显然觉得羿荣给他找麻烦了,质问幼小的孩子:“别人的被子为什么没湿,就你的湿了!”
这就变得好像是羿荣的错了,羿荣被老师吓住了,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