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如此。殷玄又念一遍,说服自己。接下来,才是下令应对战情。
他像是又回到了前世最后的时候。人人都说裴钦为父报仇,都说他这昏君该受诛杀。从前他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不去理会,现在却不同。
毕竟是活了两倍的人,对战场上的状况,他纵是没见过,也听过一些。这会儿布下的命令,还算有条有理。
金鳞卫是皇帝亲兵不错,京城内外的禁军却并非仅有金鳞卫。
仅这一项,就有十万士卒。这会儿被殷玄留下三万,拱卫京城。另外七万,则被他派往前线。
冬去春来,战事激昂!
不过,这个激昂,仅仅是对秦纵一方来说。
他们势如破竹,短短数月,就已经占据从边关到山西的大片就土地。而朝廷军队节节败退,那新加入的七万禁军非但不曾成为制胜法宝,反倒因人数大大增加,打乱了前线原有布置。
这是殷玄此前未曾想到的结果。他情绪更糟,就连秦纵定是不情不愿,这会儿正想着从中逃脱,与朕相会一类内心活动,也不能让殷玄心情好转些许。
还是得应对战事。
殷玄打起精神,轻点起己方少得可怜的人手。而在见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他眼前微亮。
上辈子,正是此人计谋百出,阻拦了裴家军队最长时候!
殷玄大手一挥,将人调出。
他全然不曾想过,时日不同,自己要用的人是否也有不同。
就和当初的袁丽娘一样。前世入宫争宠的袁丽娘,已有十七八岁年纪。手段更成熟,心态也更沉稳。但还苏明渊案发时的袁丽娘,不过十四岁年纪,手段心性皆有青稚,若非方顺着实太好对付,殷玄的计划,就连前半段也不可能成功。
而现在,殷玄下令,朝臣自然接旨。
他摩拳擦掌,预备找个地方,施展自己的妙计。
一旬之后,天气愈热。秦家军来到一座城池之前,意外地并未遇到抵抗,但也不曾收到降书。
只见城中百姓推开城门,迎面告知:他们这儿的父母官,早就在听闻秦家军靠近的时候,就慌不择路地出逃。除此之外,城中住户也多有离去。留下的人,都是想走,又不能走的。
他们商量之后,认为秦家军仁和,纪律严明,并不会伤害自己。既然如此,不妨开城去迎。
在秦纵面前说这话的,是一个讲起话来颤颤巍巍、须发皆白的老者。
除了他以外,一同出现的,还有盲眼的妇人,瘸腿的中年男人就像老人所说,都是战乱发生时,被留到最后的人。
秦纵从他们身上看出许多绝望、苦涩。哪怕他将人扶起,柔声说过,他们不必忧心,秦家军绝不伤及手无寸铁的百姓,也依然没给他们半分安慰。
秦纵看在眼里,也有些不懂。
他绷着警惕心思,让手下军队入城休整时一样勿要放松。但除了过于空寂之外,这座城池的确没什么不同。
秦纵亲自带人,在其中转了一圈。他确定,不曾有朝廷的军队隐藏其中。
难道那些人的态度真的只是出于对战乱、对被抛却的恐惧吗?好像也说得通
秦纵正在思索,忽然察觉地动。
不对劲。
有什么大规模的活动正在发生。而除去秦家军外,能有大规模活动的人不做他想!
秦纵拉起缰绳,朝城门方向奔去!
骏马来到城墙之下,竟是直接奔腾而上。
须臾,秦纵与他的马一起出现在城墙上,看着远方将整座城围起的朝廷军队。
这种规模的调军,不会是突然发生,而是早有准备。
秦纵深吸一口气,倒是不惧。
一路走来,无论守城还是攻城,各样战斗他都进行过无数次。如今虽然状况明显不对,但他不会退缩。
他直接吩咐下去,让休整中的大军重新整装,集合起来,随自己出城。
然而命令传出,得到的回复,却让秦纵惊诧。
不过半晚,入城的军队,竟然十有八`九都开始腹痛。
腹痛?他不可思议,再度询问。
是。传话亲兵答道,将军,当真要出城吗?
秦纵听在耳中,面色铁青。
他终于知道,这座古怪城池之中藏着什么阴谋!
数万大军同时出事,除了有人下毒之外,不做他想。
可光是下毒,仍有不够。
能同时让这么多人中招,那毒药怕不是被下入水源。
再联想到白日迎自己一行人汝城的老弱病残,不必讯问,秦纵已经想明结果。
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自然是担心事情败露,自己被愤怒的秦家军斩杀在此。
更进一步去想,他们多半是知道城中水源被污染。但是,依然不得不按照某个人的吩咐去做。
为什么?
很简单。那些在他们口中逃走的人,恐怕并非真的逃离,而是正被谁捏在手上,成为把柄。
这一招何其狠绝,何其阴毒。
将城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