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不顾兄弟之情,求欢于弟妹,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疯狗,被耍得团团转。
这些日子,他想她、念她,五内俱焚,如同着魔,还做出了听墙角这等不齿之事。
他自甘下流,沦落到抢夺胞弟发妻的地步,愿成天下笑柄!
好弟妹竟想四个字打发了他!
“头、脑、发、热?”霍崇咬牙切齿,痛恨道,“既如此,便带弟妹兜一兜风。”
飞卢疾驰,寒风刺骨,将清婉的脸冻得通红。她本是大病初愈,张不得风,不禁小声咳嗽起来。
霍崇恨极,身娇体弱,兜风也兜不得,真不知那夜如何受得住朗弟折腾!
他无处泄恨,怒而立誓:“好!我霍崇宁可战死沙场,也再不让你这般折辱!”
这话掷地有声,隐有血气。
宋清婉本是不信命之人,想起他前世战死,竟然心惊肉跳、眼眶含泪。
他……何苦说这样的话来咒自己?
她与他,霍崇与宋清婉,前世见不得光、私奔又不成。今生重来一次,偏偏是她已婚之时,生生错过,注定又是孽缘。
也罢,二人自此恩断义绝,也是遂她心愿。
“大哥失察,竟被婉儿一个小女子戏耍,日后娶妻,可要擦亮眼睛。断不能寻一位如同婉儿一般……水性杨花的妻子。”
她脸上落泪,声音却含三分讥诮。
这话字字锥心,分明与她的心意相违。
推拒前世今生唯一爱她护她之人,原来这般剧痛难忍。
可她不忍,不忍见他兄弟与所爱之间难以两全,不忍他因自己而孤身多年,更不忍听闻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宋清婉前世之恶,恶贯满盈。
老天有眼,令她重生以后便痛失良人。
好痛啊。
此世她会日日经受此痛,以赎罪孽。
……对不起,大哥。
霍崇哪里知道清婉是今世身、前世魂,一颗真心被错付,他亦痛极:“弟妹金玉良言,大哥必然铭记于心!”
他正欲再说点什么,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远远便听见一道碎琼乱玉、穿云裂石之声:“兄长还需回营主持大比!”
原来是霍朗骑着踏雪追来了。
踏雪是不输飞卢的良驹,有十分通灵,知道前面那匹讨厌的大黑马,驮着自己的女主人。
岂有此理!
它气呼呼,咵叽咵叽狂奔不止。
若不是霍朗还闲雅有度地扯着缰绳,它一定要把前面那匹黑驴撞飞!
讨厌的大黑驴!还我娇娇软软女主人!
踏雪嘶鸣一声,鸣声穿透云霄,万马齐应。
飞卢被挑衅了,突然掉头,朝踏雪撞去。
你丫才是傻屌大白骡!
女主人是我和我主人的!
宋清婉被吓得花容失色,霍氏兄弟亦是愕然。
怎么两匹马突发恶疾都疯了吗?
神驹的“神”竟是神金之意???
须臾间,黑白两马便要相撞。
霍氏兄弟二人猛扯缰绳,口道吁声。
马儿俱是抬起前蹄,立踭嘶鸣。
宋清婉感觉自己像要被甩出去,受到惊吓,尖叫起来,紧缩在霍崇怀中,如同一只红眼兔子。
她的脸蛋贴着霍崇胸前护甲,那温软的触感却好似贴到了他的胸口。
霍崇满腔怒火顿时冰消雪释,拦手箍住她的腰身,轻轻拍背安抚:“别怕……”
踏雪不满,哼声吐出一口恶气,却是没有冲动,稳稳站定。反正它主人会主持公道的!
霍朗观踏雪情绪不对,抚过它雪白的鬃毛。
真是奇怪,今日两匹神马都作乱,不知何故。
他本疑兄长夺妻之行,乃是情难自禁。
现下看来,倒好像真是飞卢狂躁受惊了。
这样一来,兄长却无夺妻之恶,反有救美之功了……
他微眯狐狸眼,一笑暗藏杀机:“辛苦兄长,护我爱妻。”
霍崇惊回神,见弟弟温声笑语,便有些冒犯弟妻的愧疚了。
他卸了手上的劲道,清婉便亸腰堕髻、散发肩头了。青丝映白裘,虽无媚态,却也柔弱可怜,别有风姿。
“朗弟……”
霍崇焦急口讷,不知如何解释。
垂头掩面的清婉也觉事发,不知以何面目见自己的夫君,沉声等待霍朗的发落。
可那朗润的声音却迟迟未传来,她紧张地抬起指尖,白皙的指尖撩开一点乌发,指腹冻得通红,有如夏日粉嫩的荷花尖。
她小心觑了一眼,不敢直视霍朗,只从踏雪嵌进雪地里的马蹄看起,沿着劲瘦的马腿一路往上,将将看到霍朗线条分明的下颌,便止住了。
旁人看不出来,甚至连胞兄霍崇都不知霍朗的心虚。可宋清婉分明觉得那线条绷紧,是不悦之态。她心脏乱跳,赶紧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