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葬礼
禇英见她走远,叫两个儿子和孝彰先去迎接。低声对女儿若素道:“素儿,想办法去内宅瞧瞧你五婶,有什么话对我明言!”
若素从小跟在嫡母身边,早已学会了闻言辨意。就算顶头遇到生母江氏,最多施个礼转身就走。绝不会有一丝留恋,让嫡母看到寒心。
因为她还有个亲弟弟,她不但要为自己的将来谋福祉还要帮弟弟争夺父亲嫡母的宠爱。弟弟孝谦命不好,明明都是庶子,却比宋姨娘生的儿子孝谆小了三天!以后承嗣家业之时就吃亏大了,所以她不为自己,该做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若素点点头,转身走向孝幛后面……禇英整了整衣袍,也忙出去迎接大伯。
身为禇家族长禇询本不欲来拜奠,因为禇荇行亏德败,早应该驱逐出褚家族谱。可身为禇荇的大伯,他又不得不来拜奠,因为死者为大,就算前生造了什么孽,可人死灯灭,也不能再追究了。
禇询拄着拐杖沉着脸走进灵堂,后面跟着自己的儿孙抬上祭品祭奠。二房的管事率领仆从忙过来请安跪拜,不一时孝字辈的三个孩子孝彰、孝谦、孝谆也迎了过来跪下叩头。
几个孩子才起身,禇英也赶了过来与大伯见礼。看到禇英,老爷子的面色才转好。对他道:“英儿来得到早,怎么不见老五媳妇和你二婶子?”
褚英忙叫人抬了椅子请老爷子坐下,又亲自端了茶杯。待老爷子饮了一口茶才说道:“二婶方才犯了头晕的老毛病此时正找医生诊视,五弟妹听说病了,所以小侄才贸然在此主持照应。”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已是身为当朝一品的人了,还管这些个闲事,倒让人看轻了你!况且荇儿又不是什么有功名、有声望的,还犯了官非,不清不楚的死了!这些年累你担了多少恶名,叫那些言官弹劾你。真真还是你,兄弟间有涵养、有担待,从不提这些事情,临了还跟着操劳!这事你别管,叫你大哥禇蕙大殓主丧,你且陪我这老头子坐着喝茶就是了!”
褚英含笑应是,才告罪斜侧着身子坐下陪大伯说话。在这些子侄中禇询一向最喜欢禇英,因为他对兄弟情重,对长者孝敬并无一丝官架。
褚英趁机说道:“大伯,因五弟之事,我们禇家在渔容县名声早已一落千丈,连我都有包庇的嫌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抚恤伤者家属,若有那穷老无依的,年小无养的都给与银子供养。也可挽回我们禇家的盛誉,此项银子由我来出。”
禇询也久有此意,虽然他和二房闹掰了。可无论怎样,人家都会把禇家看作一个整体。因为虽然各家已经分房,可祭祖的田产还有许多房契都是公中的,禇荇虽然对外作恶,可这些年也禇家子弟们都纷纷借力,经商跑船,生活比以前富裕得多。这也就是为何无论禇荇如何闹,禇询都没有把他开出族谱的原因。
他想了想,开口道:“此事乃是整个褚家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你一人担?这项银子公中要出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二房自已承担才是!毕竟祸是从他们这惹起来的。这事你别管,我跟你二婶子说去。”
褚英低头饮了口茶,笑道:“全凭大伯定夺。”
又聊了一会,只听外面有人来报,说管皇庄的连公公前来拜祭,褚英和大伯禇询忙整衣出迎。
在京城之时,禇英与连公公只不过互闻其名,因为禇英是内阁大学士,属于皇上提携上来的新进派;而连公公则是受宠妃子身边的太监,原本也没什么交集,却没想到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怪,原来在京城连面都没见过的两人,在渔容这个小地方却成了近邻。
连公公是来替皇上最宠爱的十三公主打理汤沐邑的,皇庄收成丰厚,又暗中用这些银子放债,手头自然宽裕。他在渔容县城买了所大宅子,雕梁画栋,连着花园曲池倒值两三千银子。
闻听禇阁老丁忧回乡还亲自出迎备酒洗尘,褚英碍于麟趾宫淑妃和四王爷面子,自然要周旋一二。丁忧两年多,四时八节连公公都会派人送礼致意,褚英也要回礼答谢。
他不知从哪里听说褚英的堂弟仙逝,忙着打点庄客们抬了猪羊祭品亲来上祭。
连公公年约四旬开外,长得白净无须。细长的眼睛如猫一般半眯着。做惯了奴才的人脸上总是带着殷勤的微笑,仿佛是挂了张弥勒佛般的面具。
禇英知道,宫中争斗是最残酷的,能站到最后的都不是一般人。就像养蛊一般,把所有毒物聚在一个狭小空间内厮杀,那最后剩下的一定就是最毒的蛊王。所以就算身为阁老的他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小小的四品内监。
褚英忙上前施礼相见,感谢连公公亲来上祭,寒暄片刻忙请到内堂奉茶。连公公不肯,说道:“死者为大,待咱家先去上柱香再与阁老大人道恼。”
褚英也陪着祭拜灵主,叫褚荇的儿子孝彰来与连公公磕头致谢。待礼毕禇英请连公公到卷棚下纳凉品茶,闲话许久。
若素带着自己的丫头巧儿进了内宅,因有丧事,二房的仆妇丫头都忙得不可开交,若素趁人不备穿过角门沿着小碎石铺就的幽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