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再次道谢。
二人一道进了坤宁宫暖阁,沈瑶一眼看到坐在皇后身侧的白衣女子,数月不见,宁英越发瘦了,纤纤弱弱地跟一朵随时可堪折去的白花,皇后坐在软塌正中,神色倦怠地看过来。
二人先给皇后行礼。
宁英也起身朝陈贵妃施礼,四人分尊卑落座。
陈贵妃随同而来,是皇后没预料到的,只是皇后经历生死,整个人性情大变,又见陈贵妃温文尔雅,没有对当初戚贵妃与李贵妃那份雍容,反而态度很不客气。
“贵妃不在仁寿宫招待官眷,跟来坤宁宫作甚?”
陈贵妃不咸不淡的回,“官眷重要,重要不过娘娘,臣妾担心娘娘身子,特来探望。”
皇后无法反驳她,也没太把她当回事,视线很快挪到沈瑶身上,收敛了几分,
“谢夫人,本宫召你来是有要事。”
沈瑶双手覆在胸前,优雅地坐着,闲闲往对面宁英瞥了一眼,问道,“还请娘娘示下。”
皇后随后往宁英指了指,语气喟叹,“这七娘子救了本宫的命,若非她,本宫怕是早就魂归刀下,她功勋卓着,为本宫伤了身子,本宫心中愧疚,一直想着弥补她。”
沈瑶听到这里,已猜了个大概,抿着唇没吭声。
皇后话锋一转,笑道,“谢夫人可晓得,英儿与谢清执可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若非当初老太师给她定了婚事,她本该是要嫁给清执做这首辅夫人的。”
沈瑶眉峰微微一挑。
对面陈贵妃听得脸色一变,提醒皇后道,
“娘娘慎言,谢首辅心仪谢夫人方才排开万难上门求娶,此事朝野皆知,何来本该娶旁人之说?”
皇后不满陈贵妃插嘴,喝道,“本宫与谢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随后不给陈贵妃机会,干脆利落与沈瑶道,
“本宫也没别的意思,清执已娶你为妻,自然以你为尊,只是也不能委屈这个孩子,本宫有意将她许给谢清执为平妻,从此你们姐妹相互扶持,一道侍奉夫君。”
沈瑶静静看着对面的宁英,理了理衣摆,慢慢笑出来。
“说得好听是平妻,说的不好听便是个妾,宁家七娘子出身尊贵,深受太师教养,不成想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宁英眼神锋锐如同银钩。
皇后闻言脸色一沉,“沈氏何意?”
“娘娘。”沈瑶起身朝她屈膝施礼,
“娘娘厚爱夫君,臣妇感激不尽,只是夫君前不久在族中开祠堂立下族规,谢家儿郎不许纳妾,娘娘之意不可违,族规不可悖,思来想去,不如先将宁姑娘接回府中,待我与夫君四十无子,便正式将她纳入门下,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听了这话给气死了,说着是答应,实则是推拒,先把人接过去,却不给名分,不是羞辱宁英么,或者再蹉跎她一番,逼死宁英也难说,要等谢钦四十,那宁英也四十了,还说什么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简直是皇后隻觉一股怒火直衝脑门,恨道,
“沈氏你敢抗旨?”
沈瑶垂眸道,“臣妇不敢,若是皇后不信臣妇,大可去问夫君。”
皇后冷笑,“谢清执与宁英青梅竹马,京城皆知,本宫问你,实则是抬举你,给你面子,若是将旨意下给你夫君,他指不定多高兴呢。”
皇后当即将准备好的懿旨给拿出来,这时门口走来一小太监,高声禀道,
“陛下有旨,宣皇后娘娘,陈贵妃娘娘,谢夫人与宁七娘子去奉天殿见驾。”
沈瑶看了一眼陈贵妃,陈贵妃朝她颔首,沈瑶便知是陈贵妃帮她禀了皇帝。
一行人匆匆忙忙去了奉天殿,暖阁内,皇帝歪着身子靠在软枕上,脸色暗沉,明显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谢钦就坐在他身侧,瞧见皇后和陈贵妃躬身施了一礼,随后来到沈瑶身旁牵着她行礼落座,自始至终都没看宁英一眼。
宁英站在最下方,愣愣地看着谢钦,她目光一直追随他而动,他却拿她当了个透明。
最后还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提醒她,她方才跪下磕了个头。
皇后见她弱不禁风与皇帝道,
“陛下,给英儿赐座吧。”
皇帝淡淡挑眉看了一眼宁英没做声。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皇后脸色一僵。
皇后无子,在后宫几乎成了摆设,别说是朝臣,就连宫人也没几个听皇后调遣。故而宁英救了皇后的事,满朝文武无人放在心上。
皇后因为宁英屡次为宁家求情,招来皇帝不满,皇帝虽然与宁太师有几分君臣情意,可一旦牵扯到造反,帝王眼底就容不得沙子。
皇帝不让宁英坐,就是敲打皇后,后宫不要干政。
宁英眼底闪现不甘,却还是一声不吭站在最下,这么一来,显得她上不了台面。
皇帝不耐烦地看着皇后,“皇后有什么事,当着朕的面说。”
皇后被皇帝来了个下马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