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上校迟疑两秒,还是坚持原有回答:“不想,我在这里已经待习惯了。”他当了大半辈子军人,不管是哪种军人,对于领导者的忠诚和无条件服从,早就像天性一样深入了骨子里,很难随随便便动摇。邵揽余侧身对着他,只留了一个肩膀。“既然不想离开,为什么又要帮助费慎?”“我没帮他,”齐上校面带悔恨,“是他骗了我。”不待邵揽余出声,他接着补充:“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太大意义了,您也不会相信,只求能给我个痛快,等我死后,还请您善待我那些部下,他们什么都不清楚,是无辜的。”“齐上校如今正是不惑之年,也算是我长辈了,怎么还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邵揽余并未追问对方如何被费慎诓骗,而是敲了敲审讯室的门,说:“我如果不信你,不会把郁南镇的安危交到你手上这么多年,如果对你有疑心,你早就躺在这里面了,哪还能站着跟我说话。”他转了个方向,直面齐上校,主动放低自己的姿态。“上校,我一直很尊重您,也很钦佩你的能力,你守护郁南镇多年,早就属于这里的一份子了。想离开恐怕是不能,接下来的日子,还得多辛苦你几年才行。”齐上校一向公私分明,总是以威严的一面示人,此刻却也悄悄湿润了眼眶。他欲言又止,话语徘徊在嘴边,想说出点什么。邵揽余拍拍他肩膀,主动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流,在对方无言注视中,登上了直升机舱。秦一舟缓慢朝齐上校颔首,后一步跟进机舱。齐上校仰头,目送武装直升机飞远,而后逐渐变为一个不清晰的黑点,融入进了碧空万里。机舱内,邵揽余戴好航空耳机,听见了秦一舟的问话。“要先回息川吗?邵小姐说想见您。”前者平稳阖上眼,闭目养神。“回去,休养生息这么久,有些账该找人清算了。”作者有话说: 夺权清算是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用一块破烂黑丝巾蒙住脑袋和大半张脸,拖着受伤的左腿,艰难地在山间泥泞中蹒跚行走。雨水愈发加剧,被打湿的黑丝巾黏在脑袋上,显得狼狈不堪。女人依然用其紧紧裹着脸,像是多么见不得人似的。
她边走边用目光寻找些什么,脚下没注意,忽然一个不稳,踩到湿滑的泥土失去重心,整个人侧翻着向斜坡下摔去。几道闷重的撞击过后,惊吓的尖叫声吞没进滂沱大雨中,没了动静。雨下得淅淅沥沥,聒噪声也跟着漫长,一位老者撑伞拄拐,出现在山林间。拐杖碰到了女人的躯体,行路的老者顿步,停在了她身边。……毒刺公司大门外,一行人全副武装,里三层外三层将高楼附近围堵得水泄不通。豪迈的军用越野车驶近,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出挑的年轻男人。男人眉眼惫懒,摘掉鼻梁上的墨镜,反手抛进车座里,随即大步流星走向人群包围圈。他与在场雇佣军们身穿同样的深色作战服,只不过肩上军衔要高出许多级,刚一靠近,最外边几人向他致以军礼。“中校!”费慎回了个同样的手势,森严的包围圈迅速腾出一条路,恭敬迎他进去。搭乘升降梯,一直上到最高层老板办公室,那里的场面可比楼下要热闹多了。办公室外宽阔繁华的走廊上,整整跪了两排人。他们曾是公司里费慎的同僚或领导,现下却被无情地反绑双手,就像即将执行死刑的罪犯一样,每个人的后脑勺都抵了把枪。费慎刚出现,他们的目光立即投来,忌惮中带着胆怯,无一例外都是看“叛徒”的眼神。费慎视若无睹,径自朝办公室方向走。蛇牙迎面而来,简要报备说:“跑了几个龟孙子,还有些在外执行任务,已经安排人去追了,其余的都在这。”“冲着救他们老板来的,跑不了太远,”费慎推开办公室门,冷漠丢下一句,“抓到后一个别留。”“行。”门缝合上,蛇牙声音被关在了外面。财大气粗的老板办公室里,斜对面放了尊金碧辉煌的麒麟像,此刻却有些黯然失色,倒是十分应景。卢通被人强制押在沙发椅里,一张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面色青黑,额头青筋直跳,隐有暴怒发作之像。饶是如此,依然有人十分没眼力见地,不断在他面前啰哩吧嗦。“别负隅顽抗了,卢总,”钱曼文普通话学不好,戳人痛处倒是信手捏来,“啊呀,抱歉,我忘记你已经不是我们老板了,别再抵抗了阶下囚。”“……”卢通一口怒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赵林木捣鼓着跟前的智脑,笑着称赞:“成语用得不错啊,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