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他们绕下了半山腰,眼前出现一条平坦的小路。继续往外走,就能看见零零散散的乡村自建房。费慎身形蓦然一顿,心底生出来自第六感的危险,那条小路如果有人埋伏,周围半个掩体都没有,一旦进去就是活靶子。想法刚冒头,前边的男孩仿佛受了刺激,突然撒腿狂奔。费慎抬手开出一枪,男孩后背中弹,跌跌撞撞向前卧倒。那一刻,危险猝不及防地来了。丛林外的小路两边,转眼间出现了大量维冈军,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稀有物种,气势波澜壮阔地朝着这边冲来。费慎转身要跑,可惜晚了一步,旁边的小土坑里也埋伏了三四个士兵,跃身而起朝他开枪。费慎就地一个滚身,惊险地躲掉子弹,甩开大狙换成身上另一把冲锋枪,贴脸近身作战,突突突连续几十发下去,四个士兵阵亡。然而就是这一来一回,耽误了逃生时间,大批维冈军已近在咫尺。跑是跑不掉了,费慎滚进那个土坑里,一刻不停地往外扔了好几颗手榴弹,炸伤冲在最前边的那一群,又是连续十几发子弹打出去。如此重复了三四次,冲锋枪弹匣重新装满,身上几乎不剩多少弹药了。费慎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听着上面那源源不断的脚步声,想着赌一把。手里是最后一枚烟雾弹,心里计算着时间,数到第五秒,他拔掉保险栓甩臂朝外扔去。大团呛鼻的浓郁烟雾陡然升起,视野被阻挡的瞬间,脚步声慢下来。费慎站起身,往同个方向砰砰开出几枪,对面火力登时被吸引,集中朝这边而来。双腿跃出土坑,在枪林弹雨到来前,费慎滚向了另一边。谁料抬头的下个瞬间,额心一凉,被某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抵住,一个人影映入眼帘。费慎半蹲在地,动作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看见了对方头盔底下,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斑鬣。两个字轰然砸在心头,费慎顾不上惊讶,立即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出腿,一记侧扫撂倒对方。斑鬣反手撑地,没让自己倒下,一使劲又重新站起。这个过程中,费慎已经踢掉了他手里的枪,并拿起了自己的冲锋枪。始料未及的是,斑鬣速度快得惊人,竟然在他开枪的刹那,徒手握住枪筒一推,射出去的子弹偏了三寸。费慎屈膝踹去,谁料这一步居然也被对方预判,用一种诡异的角度格挡回来,旋即还了他更重的一脚。
腹部骤然掀起剧痛,这一脚力道大得非同寻常,竟是有些支撑不住,费慎被踹得连连后退。砰地一声!斑鬣捡起地上的手枪,一枪打中费慎大腿。费慎没站稳,跪趴下去,手里动作慢了一步,冲锋枪子弹打穿了地面的石头。白色烟雾散了个干净,身后的维冈军如潮水一般包围而来,再无反抗的机会。斑鬣冷笑着,缓步靠近地上的费慎,眼神如同看蝼蚁一般俯视他。随即,手里的枪对准了费慎的额心。啪——!材质极好的茶杯摔落,茶水洒了一地,支离破碎。邵揽余双手发出细微的颤抖,心脏没来由一空,平白慌了起来。他敛眉垂目,若无其事拢了拢外套,让佣人打扫干净。佣人装着碎片渣出去,与管家擦肩而过。陈管家面色匆匆地进来,走到邵揽余身边,语气凝重道:“先生,岳家刚刚派人来递话,凌姿小姐现在在他们那,说是让您亲自接她回去。”邵揽余常年淡然的脸,隐隐笼罩了一抹煞气,眼底深含厌恶之色。原以为之前那个施康年,算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数一数二的蠢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了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新首领岳崇,前阵子因为大量的投诉信和压不下去的反对声音,上位后急于巩固自己的势力,费尽心思想把那些保持中立或干脆不参与此事的人,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近段时间已经接见了好几个家族的人,其中包括秦家、何家、杨家等等,但他最想巴结的,还是拥有着深厚实力的邵企图效仿当年的施康年,寻求邵家庇护和支持,却又没有施康年那张厚脸皮,轴着一根筋,如何也不肯自降身段主动前来拜访。在被邵揽余拒绝了好几次邀约后,他恼羞成怒,竟是动用上了胁迫手段。中间不知道从哪打听出来,当初维冈军差点攻陷金润口,柏苏军委出兵支援,邵揽余也跟着去军营待了两日。岳崇抓着这个把柄,故意放出一些莫须有的消息,试图将邵揽余扣上干涉军政的帽子。并以此为由,明令禁止邵家的人离开息川半步,不仅要配合政府接受调查,连邵家在其他城市的产业,也必须暂停营业。尽管邵家基业深厚,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但岳崇此举,影响的不仅是与费慎那边接洽的进度,更是直接打了邵揽余的脸面,将人得罪干净了。而此时此刻,岳崇更是下三滥的打起了邵凌姿的主意。几分钟的功夫,邵揽余整理好表情,吩咐说:“安排车去岳家一趟。”陈管家连忙应声而去,邵揽余换了套外出的衣服,独自走到楼房庭院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