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尘逸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落剑如今已经将殿下与柳宫主平安送达灵州,该回京向殿下复命了。萧落剑抿了抿唇,目光似是不经意的滑过熟睡于榻上的柳无心。几日不见,她似是又消瘦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是因为知道了柳府的事情吗?暗自苦笑了一下,努力的将心中这些不该出现的杂绪赶出,他重新看着君尘逸,心中无比的复杂。这是他君主的弟弟,也是君氏江山的暗帝,是他效忠的对象,更是拥有了他仰慕的少女的胜利者。他心情复杂,语调却很平缓,还望三殿下多保重。转身,便想要离去。落剑。君尘逸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阻止了他。三殿下还有何事?萧落剑转过身,看着君尘逸的目光有些冷。君尘逸看向萧落剑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像是衡量了一下,才说道:再留几天吧,带着凝玉丫头一起回去。是。萧落剑深深地弯下了身子,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可以说寒冷至极,此刻他才觉得,他终于懂了,当年祖父那如彻悟如悔恨般烧灼在他心头的话语:君要臣死,臣万死不辞,领旨谢恩。柳无心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她坐在榻上愣了许久,才从混沌的思绪中脱离。腹中的空荡感催促着她走出了房门,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边的婢女向她恭敬的行了一礼。传膳吧。不多久,精致的膳食被一一摆上了桌子。柳无心坐在桌旁,思绪却是已经不知道飞向了何处。忽然,柳无心觉得身后像是吹来了一阵冷风,她还没回过头,就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带着讥讽的声音冰冷的响起:你倒是吃好睡好,过得不错啊。白谷主,你来做什么?柳无心撇了撇嘴角,回身后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那个柳无心。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看尽人生百态的玄宫宫主。白千帆并未回答,毫不避讳的径自走到了桌旁坐下,拿起了柳无心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吃边赞。如此佳肴,柳宫主却放任冰冷,还真是暴殄天物,不知民间疾苦。白千帆微微侧了侧身子,拿起了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柳无心也不理会他的讽刺,仍旧不依不饶的想要知道他深夜来此的目的。白千帆,她只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甚至她现在觉得,当日在仙医谷,银骑军能杀进来,这个男人应该也是功不可没的。天赋是封不住的,你看不见,只是不想看罢了。白千帆依旧是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品尝着桌上的美食,那动作是那样的优雅,就好像是王宫中的贵族一般,可是那吐出的话语,却语含犀利,鄙睨苍生。
柳无心猛然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自认已经平静了的内心再一次掀起了无尽的惊涛骇浪。她洁白纤细的手,此刻骨节泛白,白千帆的话犹如五雷轰顶,将她的一切伪装卸下,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你你什么意思?白千帆听到她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轻蔑的一笑,莫要和我装糊涂,你我本就是同类人。这时,他睁开了双眼,这是柳无心第一次看到白千帆睁开双眼,她想象过很多次白千帆的眼睛,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等的样貌。那眼尾眼睑处,有着深深地疤痕,忆起之前君尘逸说过白千帆乃是自毁双目,想来便是用什么利器划过去的吧。那虹彩,不似一般人的棕褐色,反而是泛着幽蓝的白色,中间的瞳仁也如猫啊蛇之类的一样,竟然是纵向的。此刻,白千帆正瞪着那双眼睛,目光如同阴暗处的毒蛇一般,紧紧地锁住了她。柳无心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向后靠了靠。白千帆见柳无心如此的害怕,眼底划过一丝的不悦,语气也更显寒冷,怎么,柳宫主这是怕了?话语间,便已经站起了身子,直直走到了柳无心的面前,俯下身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此时,两人的姿势是那样的暧昧,烛光暖暖,更是为这室内的风景平添了一份韵味。白千帆凑到柳无心的耳边,低沉的声音是那样的骄傲和不屑,你这一生,爱而不得,何必总是去祸害他人?一句话,就像是一双手,用力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那是曾经隐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我改了反驳的声音,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柳无心惨白着脸,止不住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白千帆蓦的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暧昧的距离,他高高在上,俯视着柳无心,轻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改命?有些命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柳无心闻言,浑身一震,如今她已经看不到未来了,她不知道,她和君尘逸是否会有将来。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间双眼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往前探路一般,令人无助。如若你不信,就与我打个赌如何。看着柳无心不甘的神情,白千帆玩味的说道。赌?柳无心怔怔的看着白千帆,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对,打赌。如若你最后能和君尘逸开花结果,我会献出全部的阳寿永保君氏江山的太平,如果你失败了他顿了顿,然后用一种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柳无心,残忍的笑开了,我会杀了你。这是一场用生命做注的豪赌,无论谁输谁赢,总有一条生命会消逝。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何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针锋相对,纠缠不休。她自问,从未得罪过他。白千帆此时看着柳无心的目光,变得非常的复杂,一瞬间有许多的情绪从他的眼底闪过,却又都纷纷归于了平静。他走到榻边,斜靠了下来,手上把玩着放置于榻上矮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