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狼狈地伏在墙上:“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你、你是何人?”“我是——”“霍哥!”霍尘明显感觉到刀背下那人身体极厉害地一抖。钟桓他们终于赶了过来,见到这个场面吓得立刻抽刀,又在看清了霍尘压着的人后噼里啪啦地把刀摔了一地。“葛葛葛葛……葛大人?!”钟桓反应过来,猛地抱拳,“问葛大人的安,卑职奉命巡查疑犯,误伤了葛大人,烦请勿怪。”“什么?”霍尘被弄得一头雾水。钟桓连忙跑近,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长刀请下来,悄声道:“葛云,葛大人,金吾卫指挥使,天子近臣,咱惹不起。”最后四个字道尽了此举真谛,霍尘疑惑地瞧了葛云两眼,发现那人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霍尘扒拉开钟桓拽着自己的手,正色道:“敢问葛大人,当真没见到什么女子吗?”葛云方才被揍得不轻,像是还没平复下来,气喘吁吁道:“不曾。”“葛大人能和此案扯上关系,那长安城真是要翻天了。”钟桓赔着笑,一面把霍尘往回拉,“误会,都是误会,误会啊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们霍哥也是着急破案所以才……”葛云盯住了霍尘的背影:“你叫什么?”“霍尘,中军都督府佥事。怎么,葛大人想去告御状吗?随意。但大人也掂量掂量,怎么我明明看到个女人,忽然就变成大人您了呢。”霍尘笑笑,转头一摆手,“我绝不可能花眼,这女人一定在这里,给我搜。”长安城因玄门被盗一案闹得鸡飞狗跳,整个年节都在风声鹤唳中度过,相比之下因为皇帝令旨而被迫抽身的顾长思反而显得清闲自在,祈安来通报的时候,这人正盘腿坐在围炉前煮茶。祈安一进来还没说话,就被顾长思招呼过去坐着:“新煮好的茶,尝尝,看看我的茶道精进了没有。”祈安端过来放在一边,忧心忡忡道:“王爷,肃王来了。”顾长思手一顿:“二皇叔?”祈安面有菜色地点了点头。先帝魏文帝宋治膝下子嗣众多,但这些人里,顾长思唯独对于这位二皇叔实在没什么好感,原因无他,只因肃王是大魏赫赫有名的草包王爷,锦绣纨绔,一天天脑袋里装完风花雪月又装金银财宝,却对于家国大事只有一句志不在此。
是真的志不在此,宋启连当太子时兢兢业业,天天想着治国理政;宋启迎就算没夺嫡前也是十分挂念政事民生,唯独肃王宋启运,天天就喜欢拎鸟串巷,喝酒划拳,狐朋狗友一大堆,跟谁都能喝两杯。肃王这个人,正事真不干,胆子真的小,当年夺嫡之事沸沸扬扬,宋启运对这位落魄的长兄虽没有落井下石,可也没有在危难之际雪中送炭,淮安王府付之一炬,剩下个年仅九岁的顾长思,他这个做二叔的也不曾过问,还是岳玄林带人回的家。不过,不管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他,顾长思对这帮姓宋的都是能躲则躲,因为他直觉没有好事儿。所以他摆了摆手:“说我旧伤犯了,我——”“长思啊——!!!”宋启运哭丧似的大嗓门飘着就先进来了,顾长思手一抖,额角青筋突突地蹦了起来。“长思啊,你可要救救、救救你二叔啊!!!”宋启运今年四十二,天天只知享乐,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此时一哭浑像是被捏褶了的大白馒头,还一不小心跌在了顾长思的门口。祈安赶紧给人扶起来,顾长思从他手里把人接过,摆了摆手示意都退下。宋启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顾长思只好道:“二皇叔,有什么事慢慢讲,你只哭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啊?”宋启运哭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摆手。就在顾长思耐心快要被哭得告罄之际,他终于从悲痛欲绝的情绪里挣扎出来,反手握住了顾长思的腕子。“长思,我的好长思,我的好侄儿,二叔求求你想想办法。”他抬起那张涕泗横流的脸,“玄门被盗这个案子,万万、万万不能再查下去了啊!” 玉佩肃王多年走街串巷、结交狐朋狗友,如今过了四十多年,最大的成就只有一件,就是出资买下了十春楼,自此坐享其成,每月定时定点就会有十春楼的账房将银子和账本送到肃王府。如今十春楼被封,宋启运还没来得及哭他的银子折了一大笔,先听到了一个噩耗——目前的风声一直吹向玄门被盗案于十春楼中的姑娘有关。十春楼被查了个底朝天,明壶一直下落无踪,万一她真的意图偷盗玄门,甚至她背后还有牵涉到大魏秘事、皇位、乃至威慑江山安稳的关系网,那么以皇帝的多疑,又会对他这个二皇兄猜忌多少。正统与否一直是皇帝心头一根刺,也是因为那封下落无踪的遗诏,皇帝总觉得自己头顶有一座示警的铜钟,所以才对他那些皇室兄弟们隐忍不发,没能如他心意一般为了坐稳江山而除之后快。如今相当于肃王亲自递上去了一个把柄,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在皇帝手里。顾长思听懂了,伸手把人扶起来:“二皇叔,你先别急。此时停下查案是不可能的,皇帝震怒,三法司下场,谁都拦不住这股风势。再者而言,此事尚无定论,纵然十春楼是你的,又无人能证明你和明壶姑娘有什么牵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