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而后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小心地坐了下来,黎澄忽然又是叹了口气,道:“有一份公文,从陕西布政使司发到了巩昌府,又从巩昌府发到了咱们秦州。这份公文中提到的事情与你有关,对你来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所以本官在这里也就不替你做主了。”“总归就是,你自已听了公文,自已决定怎么办,而后自已去做这个主,决定你要如何做。至于你做什么决定,本官都不管。”黎澄一上来,这是先表明立场,先表示不干涉闻安臣的决定。闻安臣听了,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公文,竟然会让黎澄在给自已看之前,先表明一下立场。难不成,这份公文是涉及到黎澄心中的政治理念之争的吗?虽然心中翻起波澜,但闻安臣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道:“属下谨听大人吩咐。”黎澄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公文,递到闻安臣手中,道:“自已看吧。”
“是。”闻安臣应了声是,而后将公文拿在手里,细细查看。刚一开始看公文的时候,他脸上表情还颇为平静,看到中间,眉头已经是深深的拧了起来,而后看到最后,却是眉头舒展,脸色有些发红,心中激动不已,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情绪很是激动。说实话,在读这份公文之前,闻安臣做了非常多的猜测,但他还是没有猜到公文中的内容。原来,公文中,竟然是张居正,让闻安臣去他的湖北荆州老家,去见一面。说起来,为什么张居正现在不在京城,而是在湖北老家呢? 首辅相召这便要涉及到万历六年,一件朝野都极为关注,颇为重大的事情,便是张居正回家省亲这一件事。万历六年,朝中风波暂时平静,张居正将所有的反对者都给打压了一通之后,看见朝中证据平稳,再也没有人敢于违逆,便放下心来,安安心心的回老家省亲,走了这么一趟。他这一次省亲,在历史上其实也颇为有名。有的是什么名呢?说起来这个名可不是什么好名,乃是嚣张跋扈之名。这一趟省亲,彻底奠定了张居正的骄奢、跋扈等等,一系列的不怎么好的名声。张居正乘坐的大轿子,得六十四个人抬。一般来说,八抬大轿,就已经是是非常非常高的规格。而张居正这大轿子,需要消耗的人手,是八抬大轿的八倍。说起来,这大轿子可并不是张居正自已制作的,而是北直隶的一个知府,为了迎合张居正,讨好张居正而制作的。整个轿子,非常巨大,就像是一栋可以的别墅一样,有上下两层,里面有卧室,有卫生间,有书房。而且,在轿子顶上还有天台,在轿子的外围四周,还有一圈走廊。若是张居正办公累了,坐的乏了,还可以在走廊上溜达一圈,看看周围风光。这么巨大的轿子,坐着倒是舒服,也是真气派,但坐着出行,却是有诸多不便。如此巨大的饺子,怎么着也是有两丈见方的,也就是说,基本上长宽至少都在六米以上。明朝的官道有很多宽度甚至都不到六米,说白了,那个年代的官道,其实就是土道。很少有铺石头,或者是铺石子的,基本上也就是一丈来宽的土道,而这种路,张居正的轿子甚至根本都过不去。有的桥梁,也没有这么宽,张居正的轿子也过不去。所以张居正坐着这顶大轿子,从京城到湖北荆州老家,一路几千里的这省亲旅程中,为了让他的轿子通过,地方上不知道重修了多少道路,拆毁了多少桥。甚至有的地方,城门太小,轿子无法通过,便也直接把城门给拆了,把城墙给扒了。单单是这一个轿子的影响,就不知道耗费了地方上多少人力物力,让地方官们有多么作难。而且这一次张居正省亲的时候,地方官迎接他的规格都非常高,每到一地,哪怕是省一级的行政长官,也要跪在路边迎接。而他们跪在路边迎接还不要紧,要紧的事,往往他们在路边跪着,张居正却正眼看都不看他们,连轿子都不下,直接就在旁边过去了。不得不说,万历六年,经历了夺情事件,而后将朝廷局面稳定下来之后的张居正,其权势,达到了一个个人的巅峰。李太后还有冯保,以及万历皇帝,这三个人,都要排在他下面。这个时候,他是整个大明帝国,毫无疑问的主宰者。所以在这时候,张居正个人的野心,其骄奢跋扈程度,也是膨胀到了一个顶点。所以他行事就格外的嚣张。说实话,若是放在前两年,张居正回老家省亲的话,第一,那顶大轿子他应该不会坐。第二,他不会对地方官员如此羞辱。所以这一路几千里地下来,张居正跋扈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朝。而现在,张居正在待在他的湖北荆州老家,他发布了一道命令,邀请几个人,一起到湖北荆州与他见一面,其中之一,便是有闻安臣。当然,他发布的命令中想让这些人前来见面的原因,自然不是说:“啊,闻安臣,跟我挺熟的,我有点儿想他了,想让他过来跟我见一面……”他当然不会这样说。张相爷的理由也很充分,公文中言道:“听说秦州典史闻安臣,在主持秦州清丈土地一事中,表现极好,既不扰民,又清丈出来大量的隐瞒土地,可谓功绩卓著。本官听了,甚是欣慰,故而要让他过来相见云云……”而其他那几个受到张居正邀请的青年才俊,基本上也都是用的这样的理由。闻安臣看完之后,也觉得,张居正在公文中写的这个理由,应该就是他召见自已的真正理由。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