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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1 / 2)

一点也好。

回到屋里,陈槐安的画本静静地躺在斑驳的木桌上。

这是迟潜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搬到哪里,他总是习惯最先安置这本明明不属于他的东西,这世上,总有些人是这样,把别人摆在第一位,自己退而求其次,对别人尽心,对自己随意。

迟潜其实不是这样的人,他能这么做,是因为这里面有他。

除了开头的槐树,这本画本的后面几乎全都是迟潜小时候的样子。

生病手里打着针的他,伸手笑着递糖果的他,坐在自行车上吹风的他,楼梯间里生气的他……

画过这么多遍,陈槐安明明从前就是很喜欢他的。

但意识到这一点的迟潜并不会因此开心许多。

他每次翻开这本画本,都只是在给自己找苦吃——

显而易见,它是被陈槐安遗弃的东西,连带着画里的人和事都一并被他遗弃,轻而易举。

只有迟潜遗弃不了。

他像个小偷,把它从南场仓库里捡回来,再又据为己有,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要多病态有多病态,要多卑鄙有多卑鄙。

秦妙说他还像个高中生,把包背得紧紧的。

好笑的是,怎么能不紧呢?

那里面装着一个人曾经对他满满的喜欢啊。

如果他不背着,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陈槐安不会再画他,他已经见过他的裸体,他不喜欢一览无余的迟潜,也不会拉着他的手,不会抚慰他的颤抖——

即使他的手小小的,一掌就能包得下。

陈槐安在画室里待了一个晚上,凌晨天光乍现的时候,他手边的烟灰缸里烟灰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手下的画也惨不忍睹。

他撑着头,心里想着迟潜说那些话的时候冷漠又残忍的神情,手里的画笔就不自觉想在他脸上多画些从前那种狡黠生动的笑脸。

只是过犹不及。

他面色发怔,嘴唇抖了抖,看着手里那副画,似乎是不敢置信,握着笔想要补救,却是越弄越糟,最后居然是一点都不能看了,好半晌,他别开目光,认命般的垂下了手。

这下好了,陈槐安,你亲手毁了它,高兴么,毁了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画了一个月了还是画不好。

你还能做什么。

他在心里骂自己。

真没用。

真没用陈槐安。

陈槐安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在哭,过会儿又抱着画哭,画室里所有的画都对着他,似乎是在嘲讽着他的无能。

但此刻陈槐安并不是一个大艺术家。

他心里难受,难受到心脏好像都在痛。

这么多年,陈槐安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是他第一次像个小孩一样哭,抱着画在哭,就像抱着迟潜一样。

画上的人笑容被撑到了额角,看起来十分诡异。

陈槐安的眼泪打在画上,晕出了模糊的痕迹,他很快又去擦,一副画在他怀里毁的不成样子,他盯着看了两眼,就不擦了。

转而把脸紧紧贴着油画,颜料黏着皮肤,冰凉透顶,他似乎不甘心,又开始轻磨慢碾,辗转缠绵起来。

嘴上怔怔的呢喃,一会儿又呜咽起来。

仔细听,似乎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我画不好你了。”

“宝宝。”

后一句很轻,急不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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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酒醉

秦妙嘴上不饶人,做事却也尽心,给迟潜找的工作不得不说确实是应了他那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要求。

迟潜已经在这里工作三天了,也渐渐熟悉了基本的流程——

他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到工作的地方,那时候天都还是昏的,但是空气闻着很舒服,身边没有几个人,车也几乎没有,只有几只鸟在叫,估计是在树上互相嘀咕着怎么来了个这么弱不禁风的年轻人。

说笑的,他们应该只是不认识他而已,以后熟了就好了,总归鸟要比人好打交道的多。

这样看起来,好像的确是比他一个人凌晨睡不着躺在床上干看着天花板要好很多。

之后迟潜要负责打包好这条路段上几个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再把它们安安全全送到垃圾车来接它们走的那个位置。

六点钟的时候,天亮一些,他就要开始扫马路上的垃圾了。

想到自己小学的时候每到星期五下午集体大扫除,他都是躲在教学楼的背后,几乎没怎么动过手,现在做的工作却又是这个,这样看来,欠下来的债果然都要还。

躲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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