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子引她从穿堂左边门出去,沿着一巷子往里走,尽头便是恭房。
宁晏带着如月进去,吩咐如霜在外头候着。
片刻,她便换好褥垫,擦洗了手出来。
倏忽间,讲武堂内传来戚无双与女眷嬉戏的笑声。
迈过穿堂进了庭院,戚无双的视线也投落在她身上。
“宁晏,要不来玩一把?”她扬了扬手里的羽箭,
宁晏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婢,小女婢当即垂下了眸,宁晏心中有数,左右长廊各有人有意无意挡住了去路,宁晏只得信步下了台阶,沿着石径来到庭院当中,大约有十来位姑娘在此处投壶。
其中便有小姑子燕玥,燕玥正拧着个羽箭往壶口一投,正中贯耳,惹得众人喝彩。
戚无双没理会身后的嘈杂,手里握着十个羽箭,挑衅看着宁晏。
宁晏目光移回来,淡声道,“戚姑娘,我身子不适,今日不比了。”
戚无双唇角冷冷牵起,打量她道,“什么时候可以比?”
宁晏无精打采道,“那算你赢?”
戚无双被这话给气到了,小脸绷起,
“怎么?以为有淳安公主替你撑腰,你就有恃无恐?”
宁晏没理会这茬,这时,戚无双一位表妹,冷嘲热讽道,“宁晏,别以为能嫁燕翎就很了不起?我告诉你,当年燕世子是有意与戚家结亲的,只可惜燕国公不答应,否则,哪有你今日的风光?”
戚无双脸上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骄傲地迎视宁晏,“燕翎哥哥已娶你,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可以无视他的好意,他那么好的人,能娶你是你的福气,我希望你今后对他好一些,珍惜他。”
宁晏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淳安公主说得对,京城的姑娘不是盯着哪个俊俏的郎君,便是嘴里比着高低,无趣得很。
“戚姑娘,你不认为盯着人家夫君,不太礼貌吗?”
戚无双脸色一变,正想怼过去,余光瞥见一道清隽的身影从宁晏身后的穿堂迈过来,她顿时狠狠吸了吸鼻子,眼眶泛酸道,
“宁晏,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诬陷我惦记着燕翎哥哥?没错,我与他是青梅竹马长大,可是我一直拿他当亲哥哥对待,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你明明知道今日我娘要给我定亲,却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坏我名声,我哥哥已经娶不到媳妇了,你还想害我嫁不出去吗?”
话落,往后退了一步,泪水涟涟,已是泣不成声。
宁晏眯了眯眼,只觉她有些不对劲,正疑惑着,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隐隐地压着沉怒。
宁晏身影一顿,瞬间了然。
戚无双太了解燕翎,每一个字精准地踩在燕翎软肋上。
她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辩解是无用的,抛开前因后果,她那句话单独拧出来,着实有挤兑戚无双的嫌疑。
宁晏拿自己与戚家,在燕翎心里比一比,便知解释只会显得自己很懦弱,燕翎这暗含怒火的话已经表示,他信了戚无双。
既然已在燕翎这里担了恶名,若不捞点好处,便亏大了。
她知道戚无双软肋在哪里,踩一踩就是了。
宁晏脸上没有半分被抓包的窘迫与慌乱,反而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泛起夸张的笑容,
“太好了,有了戚姑娘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此前见戚姑娘一口一句燕翎哥哥,我只当戚姑娘对我夫君有非分之想,如今得了戚姑娘当面澄清,我心中的石头落定了,戚姑娘懂得保持距离,不让人产生误会,又如此谨慎小心能避外男则避外男,实乃闺誉之典范,如此,戚夫人也可放心给你议亲。”
宁晏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否则早在宁家便尸骨无存。
这头的动静闹得铱誮有些大,已有不少人闻讯赶来,戚夫人担心女儿惹麻烦,也匆匆追了过来。
宁晏这番话便敞亮地落在所有人耳廓里。
戚夫人是聪明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宁晏的用意,心猛地一沉。
而戚无双呢,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傻眼似的盯着宁晏。
很快,她嚼出宁晏这话的味,气得咬出一口血来,宁晏这是在堵她的路,以杜绝她今后与燕翎交往。
没错,她母亲是有意替她择婿,但她不死心,宁晏都当着皇帝的面埋汰燕翎呢,以燕翎之骄傲迟早与她和离。
戚无双这辈子就喜欢过燕翎,她没办法嫁给别人。
可现在她却深深掉入宁晏给她挖的坑里。
一字一句在讽刺她没能与燕翎保持距离,让宁晏产生误会,而她刚刚又口口声声表明自己对燕翎没男女之情,倘若之后再纠缠不清,岂不是名声坏透了?
宁晏哪宁晏,不按常理出牌啊
戚无双这下真的气出了眼泪。
戚夫人心疼女儿,连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与宁晏道,
“世子夫人,双儿只是无心之失,还望世子夫人莫要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