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事,国公爷尽管罚她吧”
如霜冷笑道,“老夫人真是好本事,用这么一桩子虚乌有的事,帮着二少夫人将私吞公银的罪给洗脱了,国公爷自然是怒的,可又怎么着,银子已收了回来,不顾念着二少夫人,还得顾念着二少爷的前程与小公子的脸面,私下将那刘管事夫妇给杖责了二十大板发卖了出去,又苛责了二少夫人一番,说什么原是念着她辛苦两年,要弥补她,如今功过相抵,不再过问。”
“不管怎么说,二少夫人在国公爷那儿是没了脸。”
宁晏听完内情,对秦氏的事并不关心,只感慨道,“老夫人,当真是厉害着呢。”
到了容山堂,徐氏正抱着孙儿康康玩耍,见了宁晏,脸上笑意不曾褪下,问她今日如何,可有为难之处,宁晏一一作答,又将拿不准的事问她,徐氏笑着道,
“你自个儿拿主意,你做事有成算,又没有私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康儿在她怀里闹腾着要下来走,徐氏又弯腰将他放下,身旁的女婢立即接过孩子,牵着他在屋子里的圈椅边儿转悠,徐氏目光时不时落在孙儿身上,又与宁晏道,“放开手脚去做,不要怕,一切有我担着。”
宁晏望着她那张菩萨脸,当真是无话可说,徐氏就像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穿不过,看不透,绵密周全,明知她不可能有几分真心,却无法讨厌她,这样的本事,也难怪国公爷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只要徐氏不寻她麻烦,她也乐意与之相安无事。
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宁晏出来容山堂,在对面的穿堂口遇上了来接康康的秦氏,秦氏眼角依然挂着泪,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不济,迎头撞上宁晏愣了一下,旋即面露灰败,唇锋冷峭,
“父亲嫌恶我,你终于满意了?”她也是经婆婆提点才晓得宁晏当初不肯接中馈是想逼着她填平账目。
宁晏抱着手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弟妹,用尊严换五千两银子,值不值?”
扔下这话,宁晏便绕她离去。
秦氏雪白的脸顿时胀得发青发紫,窘迫的半晌不语,就连那平日张扬的眉梢也褪得消沉。
是啊,她这两年汲汲钻营,不过是收获了五千两银子,但她失去了公婆的喜爱,连带在下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那个一直被她瞧不起的小姑娘,却是不声不响震慑了所有人,就连公爹对她也不敢随意置喙,越发将她衬得像个跳梁小丑。
宁晏一句话将她剥了个干干净净,秦氏心头骤然涌上无限的屈辱与懊悔,眼底的泪再是抑制不住,绵绵落了下来。
夜里,邵管家将宁晏要的那些清单账目全部交给陈婶子,陈婶子送来给宁晏瞧,宁晏一字不差看下来,各家人情礼基本已送出,送来国公府的礼单也不少,云蕊之临产在即,就算办满月酒也是年后去了,余下过年还需开支一千多两便足够。
秋收的租子进了账,除去粮食,肉类,实收银两只有三万两,再看明年的预算总额,缺口足有两万五千两还多,这笔金额太大了,宁晏又重新将预算的条目掠过,再瞅一眼那些庄子与店铺,按着眉心寻思。
无外乎是开源与节流,主意是有,就是阻力太大。
瞧着账目便可知,过去那些年,排场没减,派头依然足足的,进帐却越来越少,宁晏苦笑一声,国公爷可真是扔了个好摊子给她。
嫁过来之前,燕家便是宁家无法仰望之所在,谁又料到内里是如此一笔烂账呢。
果不其然,这些高门大户,面上光鲜华丽,关起门来,谁也不知谁的艰辛。
原是想等燕翎回来,讨他个主意,夜色初降时,云旭便来传话,说是燕翎今夜被留宿皇宫,回不来了。
连着三日燕翎均未回府,宁晏也猜到年关事多,不知他在衙门住的舒适否,穿倒在其次,他那人身子结实,跟个火炉似的,定不怕冷,就是吃食怕是没那么精细了,宁晏思来想去,在腊月十八这一日下午,亲自下厨做了三道菜,着云旭送去官署区。
云旭到五军都督府也是熟门熟路,先去了当值的值房,哪见人影,一问得知人在内阁,一路小跑,过了承天门,到了午门,便见弟弟坐在城楼下的值房里喝茶,云旭拂了一把额汗,气喘吁吁凑过去,“世子还没出来吗?”
云卓坐在锦杌上磕着瓜子,“没呢,陛下也在里头,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又瞅了一眼哥哥手里拧着的食盒,隐隐闻到几缕清香,“这是夫人送来的?”
云旭斟酌一番,到了晚膳的点儿,即便皇帝在,也定会传膳,夫人一片心意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从弟弟手中拿过腰牌,又扔了一锭银子给守门的校尉,钻进了右侧的内阁值房,论理,平日这里哪有他们兄弟站班的地儿,实在是太后与皇帝宠幸燕翎,连带他们兄弟在宫里也混了个脸熟,到哪儿总能遇见认识的,打个招呼也就进去了。
皇帝正与心腹大臣在内阁议事,外头门廊候着一圈官员与内侍,天色阴沉,又有下雪的迹象,呼啦啦的风跟刀子似的劈过来,庭中有一亭亭如盖的大槐树,好歹能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