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觉也不得消停,公子哥儿眉头一拧,长臂顺势揽住她肩膀,合眼翻身平躺,薄睡袍松垮罩住长身,光裸大半个白净精实的胸膛,孔普雷厮杀留下的伤疤逐渐焕发新肉。少女娇颜赤红贴住他胸口,耳畔心跳强力回荡,纤手攥紧手机,指尖打开删除好友的页面,又反复切换回聊天屏幕。直言拒绝总比删除交恶强得多,自小到大,她的容忍退让是活命之本,做不到同他一般决绝。忽地,嗡嗡嗡——对面一通语音电话始料未及,缇慕惊得娇躯颤瑟,刚欲拒绝语音邀请,侧方猛地伸过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只见少年手背青筋炸起,夺走手机的速度力量岂是她能抗衡。缇慕立时回神,迭忙从他怀里爬起,双腿并膝紧挨坐在他身边,一双柔荑紧张揪住睡裙,心头惶惶沉坠。卧室昏暗空旷,手机振动震荡。声声都在试探少年消耗殆尽的耐性,以及少女难以启齿的羞惭。霍暻单手撑床坐起,俊眸眯成缝审视她两叁秒,昂起下颌,擎着手机划拉两下屏幕,翻到底部通话时森冷谑笑两声,将她的犹豫不决一览无遗。汹汹恼意聚合尽数灌入手臂,他手腕甩力将手机砸入大床中央,伸手虎口若铁剪钳拧她下巴,手肘撤后方向倒转,将她纤躯悍然摁上床头。这比拜占那废物讹钱更招恨!人的心理遵从主观性,他清楚她有多厌恶腐烂入骨的圈层,也明白她不愿自己同流合污。所以他不惜甩七千万美金砸给拜占买清净,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有恃无恐。而眼下说来竟是可笑,手机对面那家伙仅仅摆出两句平淡又美好的幻梦,她却不肯老实听话。可他毫无筹码,一个连动物园是何模样都想象不出的少年,就算梦境也太过血腥贫瘠,又如何故技重施。一时,霍暻竟不知气自己两手空空,还是气她一副菩萨心肠。少女褐瞳水漾,凝视他冷厉俊面,她不懂该怎么哄小先生才算好,雪腮烙上道道红色指痕,强忍着不喊痛,垂眸等候发落。“宝贝儿,我真该出狱第一天就下手拧断你的脖子!”俊美少年俯首,单手控力扼住她腮帮子,覆她耳侧低喝,“掐死你,我还能少生气,多活两年。”她在他的钳制下艰难摇头,凝噎解释:“先生,我可以拒绝他,以后还要回学校,我不想”“不想还是舍不得?嗯?”他双目燃过赤色,张口威吓,“书不能读别读了!我会和温爷爷说,你回不去了,得留在仰光嫁给我生继承人!”缇慕惊慌失措,美艳小脸煞白,纤掌合起向他恳求搓搓手,“先生,缇慕还想回去读书,我删掉他好不好求求您我想继续读书”创伤性失忆后遗症发作,潜意识中,上学是信号,意喻重获新生,而不读书直接触发心理暗示,十叁岁那年险些被卖给老富商的绝望轰然将她吞没。回忆与虚幻现实交叉纵横,奴隶贩子拿钱后的恐怖狞笑侵蚀入脑,突地,缇慕前额如雷击般巨痛,双手捂住双耳,顷刻眼泪崩溃决堤。“不!我什么都能做,别送我走”“我错了不拍照,不穿裙子,脏兮兮的就不会送我走了,不要打我我不去”她浑身止不住颤瑟,娇颜褪去血色,弓着脊背,泪泽涟涟晕湿床单,哭腔极重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小姐姐们都被送送回来,她们得病都被烧死了我不去缇慕不想死”她突如其来的悲恸痛泣惹得他措手不及,霍暻俊面错愕,缓缓松开摁住她的手,满肚子气焰顿时无影无踪。支离破碎的哭声中,他逐渐了解姑娘往日所受苦难。世人各有不幸,霍暻当然清楚缇慕曾经必不好过,只是出于母亲多年教诲,任凭他如何狂傲乖戾,也不会主动揭开女性原生之伤。而男女之事上,天才也免不了大男孩儿的幼稚俗气,本意吓唬两句,让她主动哄自己说两句腻歪话,亲两口摸一摸,舒坦就算了。一旦真给她留仰光不让上学,怕是年底随阿爸阿妈去拜年,温爷爷家门槛都难进,这点,晚辈深有自知之明。少爷架子耍得过了,回家向来被伺候的主儿哪学过哄人,且幼年他饱受双生妹妹一哭,自己挨打受罚饿肚子的折磨,心里对女性流眼泪略有抵触。公子哥儿束手无策,看姑娘满头大汗哭得哐哐直咳,无力倒进大床中央。他无奈愁眉,伸出健实手臂捞起纤躯拥入怀中,抬手轻拍她后背,免得她猛咳呛着。许是少年胸膛炽热似烈焰过境,足够将所有恐惧阴霾烧尽。姑娘媚艳小脸挂满泪痕,忍不住向他怀里直蹭,泪汗混融,浸湿他薄睡袍胸前襟领。
霍暻敛起躁性由着她蹭,其实并非见不得女人哭,只是安慰话极为矫情,他说不出口。少男少女相拥待了许久,缇慕啜泣好一会儿才在他怀里平复情绪,尽管眸前水雾未散,她也意识到自己行为失态,怯生生抬眼看他脸色。“厉害,哭半天都不渴。”霍暻看她挂满泪痕的小脸,话说得痞。闻言,缇慕下意识抿抿干燥唇瓣,试着寻回声线,微哑轻唤:“咳咳,先生”见她恢复正常能坐稳,霍暻长腿迈下床,先去倒杯水塞进她手里,再脱掉自己遭殃濡湿的睡衣,随手从衣柜里扒拉出一套黑底丝质短袖和裤子,短袖肩背布料绣着璀璨大金花,与他的张扬骄横相辅相成。床上,缇慕纤手掌心捧住玻璃杯,轻抽鼻息,目光追随他颀长身影,忆起失控前小先生气汹汹的言语。嫁给他。这叁个字听起来不亚于天方夜谭,她了解他,小先生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可心脉仿若被下了蛊咒,随着自己逐渐清醒,悸动雀跃反而无比真实强烈。少女迟来的情窦初开终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