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认清将那盆营养不良的栀子花重新搬到阳台上,经过月余的精心照料,原先瘦黄暗沉的叶片变得肥厚光泽起来。用抹布在陶瓷的花盆边缘擦一下沾上的泥土,骆嘉年拿着喷瓶将阳台上的花草都浇了一遍。它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一盆栀子花在他那边,太孤单了。起身,走进客厅。窗帘拉开,上午的耀眼阳光照射进屋内,空气里有清洁剂的淡淡气味,房间被打扫过。他拿出口袋里的房门钥匙。之前家里空调坏了,修空调的师傅要来,蓝玫要看店不在家,就让他帮忙招呼一下。她轻飘飘地扔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事后过了几天蓝玫也没有再提钥匙的事。他要不要还给她呢?骆嘉年觉得有点烫手,但又不太想还回去。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把钥匙放回口袋里。这段时间他重新捡起在之前技术论坛上的账号,依靠以前在圈子里积累的一点小名气,陆陆续续有客户找来。现在他总算可以及时去接蓝天放学了,也能买到早市新鲜的菜。他的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每天多了许多时间。但他还是最喜欢和她独处的时候。他有时接她下班,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盘坐在沙发上开着低音量追剧,骆嘉年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大多时候他们做爱都会去隔壁。他喜欢抱着她刚做完汗津津的暖热身体,喜欢看到她高潮时微微失神的模样,看她游刃有余地说许多大胆调戏的让他耳热的话。还有一些……她喜欢但对他来说是“折磨”的游戏。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也并非每夜都在一起睡觉,通常还是在各自的家里。但和她共度的夜晚,总会让他睡个好觉,早晨醒来,他经常静静地看着她,一种安宁平和的情绪在心中充盈开来,这是他很久之前想象过的场景。他没有再问她那个问题。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他不应该再奢求更多了。人太过贪心,往往会最终连已有的都失去。理智告诉他应该适可而止,但心里的贪婪欲念仍在不断滋长,像攀缘的藤蔓,一刻不停地向着她的方向生长。只待有一天,等他自己忍不住越过界限,做出更过分的事。等发现他真实的一面,她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揭开砂锅的盖子,扑腾的热气冒出。将煲好的汤盛到保温饭盒里。几层饭格都装好饭菜后,扣紧饭盒盖子,放进保温袋里。骆嘉年带上房门出去。……蓝玫跟他说过让他不用给她送饭,但他一个人在家吃饭时,总忍不住想她中午又是订的外面的餐吗?她会有按时吃午饭吗?她不愿意他经常去店里,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也很正常。于是他们约好在香河路隔一条街的街角公园里解决午饭。今天天气很好,刚刚入夏的太阳不算毒辣,晒在身上反而有暖洋洋的感觉。骆嘉年看了下时间,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快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看到蓝玫在不远处的街口,站在一辆装着桃子的流动商贩车前挑拣着。摊主热情推销着:“多买点咯,还差一点就够称,凑个整嘛。”“再拿一个,够了够了。”蓝玫又添了一个桃。“好嘞,大闺女,给。”接过袋子,扫码付了钱。正准备往公园里走,看到骆嘉年也迎面走来,正好待会让他把桃子拿回去。远远见他手上拎的东西,不禁猜测今天他做的什么?海带炖猪蹄?尖椒炒鸡?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好像也看到她了。走了几步,蓝玫发现他仿佛脸上失了血色,慌乱地扔下手里饭盒,近乎失态地朝她狂奔过来。怎么了?看他反常的样子,她不放心地朝他走去。“吱————”“砰!”……轮胎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尖锐的长音,急速偏转的货车撞上公园门口的石像,断裂的石像砸落在车身,车头凹陷成扭曲的形状。倒霉的摊主一车的水蜜桃散落一地,被碾压得汁液四溢。一股迅疾又猛烈的力度将她推倒,袋子里的桃子扑簌簌地滚落出来。“————”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耳朵里似乎出现一阵轰然的耳鸣。直到周围的人群渐渐围了上来,有人在大叫着:“叫救护车!”“出车祸了,来人帮帮忙!”一双焦急中带着恐惧的眼睛闪过她的眼前。骆嘉年……蓝玫艰难地爬起身,目光四下寻找着……她看见他躺在地上,有血从他的身下不断漫出,将他的浅色衬衫染上刺目的红,一点一点地扩大,越来越多,像一具正在慢慢被抽干灵魂的身体。她耳边的刺鸣声忽然消失了,世界寂静一片,就像是一场无声电影。周围是不断走动的人,只有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也许那个人并不是他。他刚才分明还拿着饭盒朝她走过来,他们马上要一起吃午饭了……蓝玫鬼使神差般地转头看了下刚才他来时的那条路,想看到那个她现在期待出现的人。却只见到熟悉的绿色保温袋被仓促丢置在路旁,里面的饭盒滑落出来。
她失神地喃喃:“骆嘉年……”…………听不见一丝声音,意识混沌,时间漫长,只有无尽的黑暗包围着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骆嘉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一次,他终于保护到她了。……——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间,身体的痛楚逐渐变得清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视线下移,蓝玫趴伏在床边休息。病床旁监护仪显现出规律的波形,房间里很安静。骆嘉年抬起手指碰了碰她的发梢,不忍惊动她。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感觉到什么,蓝玫渐渐醒来,发现骆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