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墨溪四顾着漫应了一句:“那也没什么不好。”随后就走进了u形厨房的腹地,毫不客气地打开冰箱,边翻边念:“brie乳酪、ental乳酪、蛋糕、鸡蛋、牛肉馅……还有这什么东西?”鐘墨溪举起一个塑胶盒里的白色捲心菜丝一样的东西问。
“哦,法国酸菜,跟香肠一起吃味道还不错。”霍言宽还是笑嘻嘻地答道。
“老闆——”鐘墨溪一脸恼火,“一直跟你说要好好吃饭,你看看你冰箱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天天就吃这些,你那中国胃受得了吗?”
“慢慢就习惯了。”
“哼。”鐘墨溪终于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又忘了那次急性胃炎折腾到要死,我半夜送你去医院输液了吧?”
“哈哈——”霍言宽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得抱怨我。”他托着下巴坐在吧台高椅上,看鐘墨溪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和麵。
“这年头会做饭的清爽暖男可是有价无市啊。你来法国,那个小萝莉女朋友不放心了吧?”
“我又不是葡萄酒。她不同意我来,分手了。”
“啊?又分了一个?哼,你要是葡萄酒的话……名牌大学毕业,年份26不大不小;品相纯正,性格也不涩口……肯定好喝。”霍言宽笑道。
“那你要不要喝?”鐘墨溪低声问。
“嗯?”霍言宽一愣,“什么?”
鐘墨溪把牛肉馅和酸菜搅在一起,头也不抬地答:“饺子汤。”
“啊,牛肉酸菜馅饺子!”霍言宽兴奋起来,“好久没吃饺子了!汤当然要喝。”
半小时后,霍言宽把第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慨叹道:“果真是民以食为天。感觉你来了,我的生活一下子就完整了啊。”
“咳咳,”鐘墨溪被调料里的醋呛了嗓子,咳嗽起来。
“对了,墨溪,”霍言宽递给他一张纸巾,假装不在意地问,“品酒会邀请名单上的人都确定会出席吗?”
“都会出席。这次招待出版界名人,京都的经销商希望能拓宽宣传管道。”
“好。给我订去京都的机票,我要参加。”霍言宽冷不丁说道。
鐘墨溪满脸惊愕地抬头:“老闆要去?要为了五十几个人的品酒会特意去日本?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应酬吗?”
“还有问题吗?”霍言宽挑起眉毛看着他。
“……没有了。老闆有什么要求吗?”鐘墨溪问完,顺下眼光,低头吃饺子。
“这个嘛——”霍言宽想了想,“品酒会场安排几个小房间吧。”
“小房间?”鐘墨溪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问:“有床的那种?”
“咳咳!”这回轮到霍言宽呛到了:“胡扯什么?是有桌椅、能安静谈事情的那种。”
“哦,哦……”鐘墨溪想了想,说,“那我就不通知经销商你会去了。”
“干嘛不说?我又不是见不得人。”霍言宽睁大眼睛看着鐘墨溪。
“这个嘛……悉尼那次品酒会,您也去了,开场没有二十分鐘,您就跟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一起消失了;还有在巴黎的展销会,您从巴黎十三区消失,最后让我去佛罗伦斯接的您和那位义大利美女……还有柏林那次评酒比赛——”
“你提这些陈年旧事干嘛?”
“这次是去日本,各种……產业都很发达,老闆难免要看看、逛逛,所以……”
嘿,这小子果然觉出事有蹊蹺,却想歪到那边去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当然得好好瞒住,于是霍言宽乾脆顺水推舟:
“哼,看看逛逛也不耽误品酒会,跟经销商怎么说随便你。”
他嘴上敷衍鐘墨溪,心里却反復想着邀请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山口一尘——十几年来长盛不衰的大神级小说家,《晚霞色的天涯路》的作者。
他心里盘算着在品酒会上找机会跟山口老师聊聊小说里的故事,聊聊龙崎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关于龙崎欢的点点滴滴除了山口老师那里以外,在任何地方都无法获得了。
想起年少时的激情,霍言宽居然心潮澎湃起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心跳保持在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一个世界顶级酒庄老闆应该有的心跳速度上,可是心念却早已漂洋过海,到了那个陌生而遥远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