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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5(2 / 3)

夏然是混血儿,爸爸不会说中文,梁又冬偶尔会用英文跟他聊几句,不过大多数都是夏妈妈在跟宣辞攀谈,夏妈妈努力用着生疏已久的中文,问了宣辞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谁都没有主动提到夏然。

因为伤口还未结痂,仍泛着疼。

夏然父母说屋内还有几间空房,所以他们没有在另外订旅店。夏然的老家位于郊区,是一幢温馨宜人的小别墅,院子里有一颗大枫树,树上还有一间可爱的树屋。

「那是他的秘密基地,他以前老爱在上头待着,甚至说过要住在里面。」夏妈妈望着上头仍旧保养得宜的小树屋,露出怀念的笑容。

「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当然,旁边有梯子,你爬上去时要小心。」夏妈妈抹了抹眼角,微笑地说。

「要跟你上去吗?」梁又冬问。

「我想一个人在那里待一会。」宣辞摇头婉拒。

梁又冬的心沉了下来,但表面上没露出什么,说自己先拿行李进去,便跟着夏爸爸、夏妈妈进屋。

宣辞见他们进了屋内后,才走到绳梯前,小心踩着阶梯上去。

小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仍旧保养得很好,想必夏爸爸、夏妈妈很努力在照护着这曾经夏然最爱的秘密基地。

小木屋内格局简单,看起来像是一间狭小的房间,有一小张沙发床椅,还有舒服的枕头跟温暖的毯子可供休憩,一面摆满各类书籍的书架与一套简单的木桌椅。

夏妈妈大概不敢乱动夏然的东西,书桌显得有些凌乱,未归位的书籍相片、剪下来的报章杂志、随手纪录的笔记与字条等等。宣辞认出有几张被剪下来的杂志内页拍摄者是陆哲,他没想到夏然对陆哲的执念会这么深,连拍别人的照片也保留下来。

但也是因为这么深,才会不管不顾的选择结束一切啊。

思及此,宣辞扯出一抹苦笑。

他随手翻了几页夏然书写的笔记,忽然发现有些是在这几年写得,而内容大多令人有些不快,脸色一凝,他看到一些曾经夹在无名书籍里的资料内容。

他不知道夏爸爸、夏妈妈是否看过这些,如果有,以他们知晓外文的情况下,一定很快就能意会过来这是什么,他不敢想像他们知道时的表情与情绪,是否跟他一样痛苦?

一定的。甚至比他还要痛上千万倍。

宣辞想自己不能再待在这了,吸了吸鼻子,转身想要下去,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

刚刚上来前,他只注意着眼前的事物,没发现到门后还有东西。

而门上,是缩小几倍、跟夏然公寓那面墙一模一样的照片拼贴画。

明明看过那面照片墙无数次了,但每看一遍,宣辞都想哭泣。

这些日子下来,他体会到许多,说不快乐、没有动摇过是骗人的。然而所有的美好稍纵即逝后,又剩满满的绝望孤独。

他已经很努力去尝试了,试着让自己去开心、接触美好的事物,却发现自己更加悲伤。

他真的无法承受失去这些的痛苦。

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宣辞觉得自己自私的好可怕。

梁又冬见宣辞从树屋下来脸色有点难看、眼角泛着微微的红,欲开口问几句,宣辞先摇了摇头,让他别问。

梁又冬微蹙起眉,很快地,夏妈妈招呼两人用餐,才打消继续询问的念头。

夏妈妈念在宣辞、梁又冬这几个月都在国外,大概没吃什么家乡料理,煮了一桌的菜,菜色中西合併,多少能抚慰他们一点怀想。

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夏妈妈时不时替宣辞、梁又冬添菜,他们俩感觉吃了这个月来最撑的一顿饭。

吃饱饭后,宣辞陪夏妈妈去院子里採些放在花瓶里的玫瑰,梁又冬与夏爸爸在客厅里下着西洋棋,若不说彼此间的关係,看起就像家人一样。

宣辞手里拿了一捧无刺玫瑰,不禁感叹。倘若自己的父母能像夏然爸妈一样,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旧事。

但也因为有了这些经歷,他才能遇见梁又冬、夏然跟其他人啊。

夏妈妈听夏然提及过宣辞,对待宣辞如儿子般爱护有加,令他十分动容,他终于能跟夏然父母开口说:他在他们宝贝儿子身上,得到过很多很多温暖。夏爸爸、夏妈妈知道了,都红了眼眶。

几日后,两人即将踏上返家的归途。离开的前一晚,梁又冬坐在房间等宣辞洗好澡出来,夏然父母知道两人关係,所以直接安排他们住一间房。

宣辞从浴室里出来,见梁又冬严肃地坐在床边,他登时懂他想要说什么。

他一边擦着微湿的头发,开口说:「吴境跟我说结果了。」

梁又冬张了张口,迟疑道:「所以……」

宣辞抿了抿唇,走到他身旁坐下,不敢直视他道:「又冬,对不起。」

他听见梁又冬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声音隐约有些哭腔:「为什么……这些日子,你不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宣辞眼眶也有些湿热。「但开心完,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愈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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