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带点烟熏味的清凉薄荷气息在车内弥漫开来。
“阿京上初中时喜欢独来独往,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很怪,但她永远能考全年级第一,没人敢瞧不起她。”戒烟糖的气味给元勋的回忆蒙上一层黄调,“有一次,我打球摔骨折了,阿京执意把我扛去很远的二医院,从那以后,你爷爷就不喜欢她。”
“……啊?这不是救了你吗,爷爷这人也太没数了吧!”
“是这样的,当年,离我们学校最近的中医院刚传出卖假药丑闻,阿京说她不相信中医院的骗子医生,宁愿累得嗓子里冒血味,也要把我扛到她的家人面前。那时候她才一米六啊!我都快178了。所以,爷爷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四岁就这么有主意,不像个安于家室的,找老婆千万不能找这样的。”
没找过老婆的咕哝着:“什么老古板思想。”
“一开始我也觉得老古板,这几年我才体会到你爷爷的苦心。也不是反对女人有主见,我跟你讲,像这样的女人,胆大心细、自命不凡,生来就是要干大事的,而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力太有限了,一旦遇到了认知范围外的危险,只知道傻在原地,要怎么保护她们?
“你小时候说过,你最讨厌的神话故事就是牛郎织女。牛郎知道自己配不上织女,才用那种下作手段娶到她,再怎么逆天而行,最后这锤子强买强卖还不是让银河隔开了,一家人一年只能团聚一回,纯属咎由自取。
“不属于地上的人,就该让她安心在天上待着,咱们要看清自己的斤两,不要老想着怎么把两个世界的人拉到同一水平线上,就算成功把她拉进了尘土里,等她新鲜劲一过,肯定会恨你的,那么她会怎么做呢:先把你的心伤透,再撇下你一个人回到天上去,一辈子都不想见你。
吞下戒烟糖时,元勋的声音有些发抖:“现在你明白了吗?”
元皓牗在爸爸提到“阿京”二字时,脸就转向了车窗外,紧抿嘴角压抑着情绪。他不敢随意开口,怕伤害到这个只会说大话的死老头子。
元勋却不依不饶:“问你话呢,听明白了吗?”
爸爸有些不正常,作为儿子最好修炼出一副铁石心肠,元皓牗也开始学着用问题回答问题:“那你后悔了吗?”
“什么?”
“我问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想敢当,义无反顾……”
“这不就结了。”为了方便一家人出行,车后座调出来一个更为宽阔的空间,足以让元皓牗跷起二郎腿,胳膊支在膝盖上托住下巴:“再说了,你现在跟阿姨这么好,说这种话我顶多信一半。”
元勋吧嗒一下嘴,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真是狗咬吕洞宾,就知道破坏气氛。”
“爸,你想想,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生的,我才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复杂的男同学?”
“嗯,正是因为复杂,所以不爱说废话。”
“哼,我看你就是小时候没跟在我身边,挨打挨少了。”元勋把墨镜戴回脸上,“晚了,以后就让社会来毒打你吧,你看我管不管。”
托着下巴的那只手虚虚捂住脸,掩住嘴角的笑意:“社会才不会毒打我,社会正需要我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