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表现得极为平静,没人看的时候,嘴角才微微弯起。
他听过赫家,传闻家风极好,都是正派人士,弟子间和睦友善,还能在赫家学驱邪捉鬼的本领。
得知明日就要离开季家,季深没有半点不舍,时间有些仓促,好在他没什么东西整理的。
但季深颇为紧张,听说初次见面,都要备上礼物,可他实在没什么好东西。
他娘好东西倒是多,可是后来全变成徐姨娘的了。
季深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物,去水池边清洗了番。
回来的路上,清风明月,他仰头看到一树盛放的海棠花,不知想到什么,小嘴角弯起。
忙活了一夜,他终于准备好了见面礼。
凝神珠给大哥的,银色蝴蝶给二哥,海棠花环给三姐姐,小老虎是自己的,与他同龄的赫无荆,则是他攒了许久的一盒糖。
忙活了一夜,季深揉了揉眼睛,背起包裹,从季家后门被送走。
来接他的人,用大氅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怕别人看到了般。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坐在一柄剑上,不知过了多久,灵剑有下落之势。
昏昏欲睡的季深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想整理衣裳,可抱住他的人,让他一动也没法动。
清晨一缕阳光落在身上,他看不到,却感受到暖意。
但这份温暖,转瞬即逝。
到了赫家,季深并未见到任何人,便被推进了柴房。
在季家,他虽不受待见,房子至少干净宽敞。
季深看向柴堆黑暗深处,体型大到像只猫的老鼠,他握紧尖锐的小石子,对方发出吱吱的尖声警告。
房门被紧锁,他出不去。
仅剩的一扇窗户,高度与他而言,也遥不可及。
来赫家的第一夜,季深被关在柴房。
他意识到不对劲,打开包裹,将凝神珠揣在身上,目光时刻盯着房门。
夜里过得格外漫长,他抱着小老虎,后半夜,倦意不断涌来时,窗外传来窸窣动静。
季深瞬间警觉,不一会儿,窗前探出个女孩的脑袋。
四目相对。
女孩眼尾一颗小红痣,让顾赦心情变得愉悦。
悠悠透过窗户,看向蜷缩在室内角落的小孩,望着与顾赦相像的面容,眨了眨眼。
是师弟没错。
赫灵爻来此,全是白日瞧见一位长老鬼鬼祟祟,带了个包裹严实的东西进入柴房的缘故。
她特意在深夜来察看。
发现原来是个小两三岁的弟弟,赫灵爻做的几乎与悠悠想做的一样。
悠悠从善如流地手臂一撑,纤瘦的身体,从窗间灵动地翻了柴房。
嘿,师姐来了。
悠悠迫不及待翻窗进屋, 她能感受到赫灵爻此刻心中的疑惑。
事实上,她也满是不解,化身鬼王的师弟, 为何被关在柴房了。
赫家是名门正派,此时的季深,还不是鬼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没有任何威胁之处,赫家为何要把他从季家要来,锁在柴房。
赫灵爻随月光一起从窗外入屋。
她穿着一身白衣,衣上绣着别致的花纹, 腰间束着细长的红色系带,随她翻窗动作, 在皎洁的月色中飘舞。
顾赦视线随着鬼王移动,看到熟悉的面容, 虽想弯起嘴角, 可化作鬼王,无法轻易动作。
面对突然翻进屋的女孩, 季深睁大了眼睛。
他愣了愣后,小手握紧石块,浑身绷紧,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来人。
赫灵爻打量着, 见他像只警觉的小狼一般,不由莞尔。
“我叫赫灵爻,你是谁。”
听到她的名字, 季深顿了顿。
意识到是赫家三小姐, 心弦放松了些。
他握小石块的力道,逐渐松开, 甚少与人交谈的他,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
“季、季深,我我叫季深。”
没听过这名字,赫灵爻眨了眨眼,想起不久前说去季家的爹爹。
“你是林城季家的吗。”
季深默了瞬,摇摇头。
季道鸿告诉过他,既然离开,以后不许再说他是林城季家的人。
“我是被赫家主收、收来做养养子的。”
赫灵爻讶然,心中疑惑更盛。
爹爹收养子,为何要让长老将人关在柴房。
季深突然想到什么,将架在柴房上的包裹取了下来。
他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但手摸到花环,嘴角微抿。
方才他察觉不对劲,着急找出唯一的法宝醒神珠,把花环弄扁了,枝叶间的花朵落了个七七八八。
季深默默将花环塞了回去,赫灵爻却眼尖地瞧见他指间的海棠花,凑近道:“这是什么?”
季深抬头,借着月色,看到赫灵爻白皙漂亮的小脸,乌长发丝,他又低头看向只剩三朵小花的扁环。
她那么好看,破破烂烂的花环完全配不上。
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