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发出一声吱响,门被打开。沾了雪的鞋子在屋里干燥的地面上留痕迹,艾比熟练地在黑暗中摸索着点亮了灯。
将药箱放在桌上,解开斗篷,抖落一身的风雪和潮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外套挂在墙壁的挂钩上,她走到壁炉前,将奄奄一息的火堆用铁耙扒了扒,再添些柴,重新生起火。
暖黄的火光辉印在她的脸庞上,照得红彤彤的,蹲在壁炉前烤了一会儿,冰冷的双手终于暖和了一点。
常年一个人住的艾比,最不喜欢的季节就是冬天。其他时候她尽可以在外面跑,去更远的城镇和山林,有时几天不回来也没关系。而一到冬天,大雪和寒冷阻住了她的脚步,只能在近处找些小活儿做,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柴火燃烧发出哔剥声,火堆上架着一只老旧的大水壶,咕嘟咕嘟地煮着水,壁炉的上面和斜面都铺上了方才外出时弄湿的鞋袜和裤子。
艾比以一种极不雅观的懒散姿势躺卧在那张铺着棉花垫和花纹织毯的靠背长椅上,那是村子里的木工艾克做的,他是个心灵手巧的匠人。茶几上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红茶,艾比正在继续完成手里那件紫红相间的针织毛毯。
长长的织针灵活地穿梭、交织、勾错。这是妈妈教她的,漫漫冬日,也只有这个能打发时间了,她家里最多的除了蛇,就是毯子了。
毛线球散落在长椅上,已经完工的那部分毯子堆在一边。从堆棉线和毛毯里,慢慢钻出一条白色的东西,移动迟缓。顺着她身上盖的毛毯缓缓往上爬。
艾比看着那条小白蛇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用木织针尖锐的顶端去戳弄它,
“你这家伙,养你一条顶好几条,都快把我吃破产了。”她看着刚刚才饱餐一顿的白蛇,平日里胃口那么大,个头却丝毫不见增长,也是怪了。艾比把这归因于先天的缺陷,或许这就是一条有残疾的小蛇。
刚刚吃饱的塞利尼动作慢半拍,就像是吃了熟透的果子醉醺醺一样,将就着把下颌靠在那根木织针上,柔软灵活的身体盘曲向上,宽宽松松地缠绕着那根小木棍,然后再一路游移到她的手指、手腕,最后贴着她手臂内侧,企图钻进她的袖口里。
艾比皱了皱眉,拽着它的尾巴把这条蛇给扯了出来。这要是夏天倒还好,冰凉凉的还挺舒服,这大冬天的,一条蛇跟个冰柱子似的冷死人了。
“白痴!不许贴着我!”她对着面前这条小蛇训斥道。
“白痴”是她给它起的名字。她捕过无数的蛇,笼舍里也养了不少,但却从没有将蛇当成宠物来养过。这条小白蛇留下来也是偶然,只是单纯的因为——卖不出去,都嫌这蛇个头太小,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放也放了好几次,总是偷偷溜回来,就像她这屋子里有什么宝贝似的。
于是只好随便养着了,没想到这蛇看着小,胃口却不小,吃了她不少的食物,有一次还被她发现抢比它个头大好几倍的蝰蛇的老鼠。这小蛇胆子可真是大。
不过还别说,这蛇似乎跟她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确实要聪明一点,有时她甚至怀疑它听得懂她说话。她一个人住,养个小宠物蛇,总是要热闹些。
哪怕它只会嘶嘶嘶地吐信子。
塞利尼被扔进毛线堆儿里,他晃了晃脑袋摇掉那些细毛线,重新抬起头辨别方向。
真是让他头疼。
虽说他已经修为颇高,但身为一条蛇,冬季难免会受到影响。以前他每到冬天都会找个舒服的洞穴一觉睡过去。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在这个人类身边呆久了,他冬天竟然毫无困意,分明身体已经迟缓,但意识还无比兴奋。
他对那个人类的气息越来越痴迷,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反映在日常上,艾比不论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否则就会心里感到一阵恐慌。
塞利尼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艾比看着趴在她肚子上的那条小白蛇,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起身向床头的木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小东西。
回到位置上,她兴味盎然地拿起一对小型织针开始勾起来。很快,一顶红色细棉线织成的小帽子就出来了,小圆帽的尖顶缀着一个白色的小毛球。她细细把玩着这个小玩意儿,很是满意。再将刚刚从针线盒里找到的不知从哪捡来的小铃铛用细带串起。
“多可爱呀,这顶帽子可真适合你,小白痴。”
艾比看着眼前这条被她精心打扮过的小白蛇,赞叹道。通体雪白的躯体,小巧圆润的脑袋和吻部上套了一顶小小的红帽子,纤细的颈部用红丝带系上一只指甲盖那么大的小铃铛,非常具有节日庆典气氛。
塞利尼的嘴巴被一个怪东西给套住了,视线也被遮住,他开始扭动着挣扎起来,将那顶小帽子挣脱下,动作间,小铃铛里的铃舌不停地晃动,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看它那傻样儿,艾比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似乎是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类在捉弄他,也顾不得脖子上那个吵闹的鬼东西,气急攻心的他一口咬住艾比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