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冬日终于过去了。
门前屋后柴垛上的积雪融化,河水冰面消融,冷冽的雪水浸润着岸边的青草,水岸石缝里的水獭家族在河水里口衔树枝畅游,计划着开春修筑新巢。
莺飞草长,露水凝结,春天的空气里都是草籽和被蚯蚓翻过的泥土的气味。
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射着桌上的陶罐。塞利尼动了动盘曲的身子,鳞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蛇腹察觉到陶罐内侧的温度升高,挪开了一点。
目之所及是陶土褐红色,还有透过盖子缝隙照射进来的细小光线。
他沿着陶罐的内壁攀缘而上,顶开盖子,听到那木质的盖子落在桌面上的哐当声。塞利尼虚眯眼睛,探出小半身体,漆黑色的蛇信在空气中吞吐,查探外界的气息。
半响,他慢慢从罐子里爬出来,修长的蛇身贴着陶罐的外沿缓慢移动到桌上,肌肉运动带动腹部鳞片一起移动。他舒展着身体,像在伸懒腰一样,感觉浑身上下都仿佛新生,充满了生机与力量。
他最终还是没抵过冬眠的诱惑,在那个女人的食物诱惑和药粉催眠下沉沉睡去。
这也许是这许多年来他度过的最棒的一次冬眠,充足新鲜的食物,舒适的冬眠“巢穴”,还有那迷人的芳香常伴。
香气……香气?他嗅了嗅,感觉有些不对劲。
赛利尼在桌子边缘停下,挺立起上半身。视线在屋内巡视一圈,凝神探查。
那个人类的气味儿变淡了,根据残留下的气息的浓度,保守估计已经有一个多月不在这儿了。
塞利尼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从桌边飞跃而下,迅速在地面上滑动游走起来,向屋子里另外两个房间爬去。经过一圈探查,他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因为他发现里屋蛇舍里的豢养的那些蛇都凭空不见了。
回到艾比所在的主房间,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看到那些床垫被褥还有她胡乱堆放的毯子都不翼而飞!
塞利尼又不死心地爬到衣柜和抽屉里,撬开缝隙察看里面,无一不是空空如也。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条蛇。
那个人类走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看样子已经离开有一段日子了,桌子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去哪儿了?
塞利尼转动起冬眠了几个月的脑袋,而思索的结果就是强烈的饥饿感朝他袭来。
他稍微凝神在心里默念起咒语,忽然间,就从那条细白蛇的模样变回了硕大的白蟒体型。
他恢复正常了?
一时间不明白是冬眠帮他修复了身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待他细想,脑海里又自然浮现出一串咒语,他依照咒语默念后,白色的巨蟒摇身一变成一个男人,白色的鳞片化作一身人类的白衣服。
他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手掌,还有那诡异的两条腿。变成人类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塞利尼对自己突然的变化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又重新变回了小蛇的模样,饥肠辘辘的他此时只想填饱肚子,准备先去附近的树林里捕猎食物。他发觉在人类活动的区域里,不起眼的样子更方便行事。
至于其他的事,等他吃饱了再来思考。
一条小白蛇从山坡上的石头小屋里溜了出来,在青草丛生中匍匐蜿蜒。
不多时,那屋后的杉树林里便惊起群群的飞鸟,青蛙、蜥蜴、兔子、雉鸡慌忙逃窜。
饱餐一顿后,塞利尼回到熟悉的石屋,躺在硬邦邦的木床板上,开始考虑起之后的打算。
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身体,那个人类也失去了利用价值。按理说,他应该回到森林里继续修炼,争取能够早日成神。
可是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心里隐隐有异样的声音。但他也说不准那是什么。
塞利尼想起了那个人类的温暖体温,冬天和她躺在毯子里的美好时光,还有和她交媾时的极乐滋味,听她无聊时的碎碎念叨,还有接受她精心准备的食物投喂……
她就这么一句话都没留下地走了……塞利尼忽然觉得有点怅然,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宠物——最初他对这个身份可是非常抗拒——作为饲主,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呢?
是啊,对!他忽然灵光一现。
为什么她将所有的蛇都带走了,唯独把他留下?难道在她眼里,他还比不上那些还没开化的低贱蛇类?这个可能性让塞利尼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这儿,心里的怒气愈发压制不住,粗长的蛇尾随着愤怒肆意甩动,骤风暴雨一般地席卷扫掠,近处的椅子倒地,陶罐被打翻,碎裂一地。不一会儿,只见屋里一片狼藉。
气是撒了,但疑问始终没有答案。
他现在已经再感觉不到她的方位,唯一有她气味的地方就是这座小石屋。塞利尼无声地叹了口气,挫败地回到床铺上,只剩一层草垫铺在上面,那些柔软温暖的织物都不见了。
长吁短叹不是塞利尼的性格,但他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