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我拨通亚希的号码——
挂掉的时候我问她明天这个时间打过来行不,我想接到你的电话。
她在那头笑,说可以呀。
然后我买了彩铃——夏天的风。
这样她打过来就能听到熟悉的音乐。
我把这首彩铃送给她。
我俩互拨电话时就不再是单调的嘟嘟声了。
本来那次ktv合唱后我不怎么听这歌,结果她一亲我,我又想听的不得了。
第二天她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网吧。
她说你怎么不回家呢。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
当时快十点了,我交了包夜的钱,准备打一晚上圣安地列斯。
我特喜欢那游戏,cj、soker什么的,尤其是雨天听着车内电台在郊外的山路飞驰,把登山的行人全部轧死。
“你换彩铃啦?”
我说是,我给你也换了,我俩现在是一个声音。
“嗯。”
她说嗯的时候我很想摸摸她的头。
那天大年初一,有人在她们小区放烟花。
“漂亮吗。”
我问她。
她要我稍等,然后挂了电话。
十几秒后收到她的彩信,里边是绽放在夜空中的简陋烟花。
像素不高,拍的也不好,烟花是私人购置的,效果廉价。
可我他妈爱死它了。
一直存在我的卡里。
因为彩信的图下有句话——
我想和你一起看。
……
如果说我的人生中真的有谁值得感谢——
我会把奖颁给亚希,毫不犹豫。
我感谢她的主动,以及未来的宽容。
大学时期的我极度厌恶完美的感情——
认为那样太高,剩下的只有不断劣化。
……
之前聊过偷笔的事吧。
十五过后我又在不同的地方干了几次。
因为好玩。
好玩是个可怕的东西。
可以让人忽略现实的活下去。
对瘾君子来说估计吸毒也很好玩。
……
那个寒假我很少在家,整日在外游荡。
甚至得寸进尺找羊姐借浴室洗澡。
我去张自忠路,去澳门路,去牡丹亭路。
走过一中,三中,二十七中。
应届考生已经开学了。
拥挤的文具店里,我徘徊在摆放文具的架前,扫过一格格笔筒,寻觅落单离群的笔。
有符合条件的便拿来一试,若写得出字,便将它调转方向和其他笔靠在一起——让它融入群体。
若写不出来,便偷偷塞进袖口顺走。
我口袋里总有零花。
我是说,我本可将其轻松买下,但我讨厌那种做法——
通过正当买卖将它得手就好比去青楼赎回与其他妓女格格不入的孤高小姐。
跟救了它似的。
我最恨拯救了。
打cs从来只选t方。
……
宝岛湖公园就是我的第二作案现场。
公园游人很少,因为不收门票。
人类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同样的风景他们更愿意通过花钱得到,离宝岛湖五站的首义公园总是攘来熙往。
那里收钱,五块一张。
不管怎样冷清的宝岛湖帮了我大忙。
我把拐来的笔放在湖心岛坚硬的土地上,跺下去,好多次,先是右脚,然后左脚,有时两脚一起,不断地享受从脚底传来塑料噼啪断裂的声音。
有时不够过瘾,就站到石凳上,扮演伟大的摔跤手,从擂台角柱高高跃下,痛击地上的对手。
完事后我拿出早已备好的纸巾,和着灰尘泥土包起地上的碎块,攥在手里,徒步或搭车回到实施绑架的文具店,趁人不备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它原先所在的笔筒。
最后目光涣散地踱出店门。
……
我用这种方式光顾过几家文具店,校门口的,大街边的,小巷里的。
只选择午餐与晚餐的放学时间。
接连几次的成功让我有些飘然。
游走在法律之外的刺激带给我麻醉般的满足感。
我幻想着——
坚持与努力,终有一天,全市的文具店都将流传我的名字。
一个怪谈,一个现象,一个事迹——
忽然消失的笔又突兀的出现在消失的地方,白色的裹尸布里,装着被肢解的尸体。
我能想象“笔世界”里的骚动,在它们的新闻联播中,我将作为无差别连续杀笔犯得到大篇幅的报导。
“悄无声息的诱拐犯,物归原主的肢解狂。”
笔的世界因我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它们笔心惶惶,它们不敢夜出,离群索居的笔都将回归群体,融入进去,它们抱在一起,成了一团。
我将被载入笔的史册,列入笔的百科,作为间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