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瑶不曾立功,皇帝或许不会迟疑,便劝着谢钦收下,一个女人罢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但沈瑶与旁人不同。
上回击退瓦剌郡主,这会又悄无声息射杀谭翔,扭转战局。
“你若是可怜她没去处,朕可以给她许一门亲,为何非得嫁给谢钦?再说,平妻平妻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那就是个妾。”皇帝又抬眼看着宁英,
“你给人做妾,你父亲在天之灵,会答应吗?”
宁英纤躯发僵,眼神空空落落,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咬着这股执念,大约是自年少对他动了心,一发不可收拾,放眼京城也着实只有她与谢钦最为般配,越发心心念念要嫁给他。
后来被父亲所阻,心中愤懑,嫁去郑家后,也不是没想过认命,可是听闻谢钦迟迟不娶,压抑的心思又躁动起来,她只能猜测谢钦是因她之故,于是下了狠心逼死郑二,总算得以回京。
这么多年,嫁给谢钦已成了刻在她骨子里的信念。
哪怕到今日,她宁可委曲求全给他做妾,她也心甘如意,只要在他身边,迟早能得到他唯一的宠爱,将所有不该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给轰走。
然而,兜兜转转折腾至现在,那个男人,在她眼里,高不可攀,清隽无双,如同神邸般的男人,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调情,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不看她便罢,听到帝后为娶她而争执,他们夫妇好像丝毫不受影响,越发衬得她像一个笑话。
那堵被她用信念浇筑而成的墙,在眼前缓缓崩塌。
扬起的灰尘迷离了她的眼,宁英膝盖一软,扑腾一声僵直地跪了下来,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她双眼如同蒙了一层迷障,痴痴看着谢钦的方向。
皇帝只当她痴迷谢钦,一时心情复杂,于是将矛头转移至谢钦,
“清执,你说个话。”
若是谢钦想纳妾,当皇帝的也不会拦着,总之他方才那番话已经算是给了沈瑶交待,接下来就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
宁英听到这句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最后一丝侥幸望着谢钦。
然而落在耳郭的是男人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轻倦的语调,
“陛下,臣夫人性子惫懒,平日臣又惯的厉害,养得娇气了些,身边着实缺一个细心体贴伺候她的人,陛下不如如了皇后娘娘的意,将她赏给臣的妻子。”
宁英一口血从喉中喷出,跟枯叶似的扑落在地。
她可以接受他拒绝,却不接受他以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将她贬到尘埃里。
她自负地以为通过皇后,给他台阶下,让他夫人不得不接纳她,不成想,从始至终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是她跟个跳梁小丑在自导自演。
宁英一字一句咬着血道,
“陛下,臣女不嫁了”
然而就在她头点地那一刻,东厂一名内侍急匆匆进了内殿,不知他与皇帝说了什么,宁英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将她提了起来,又架了出去,闭上眼最后一幕看到皇后指着她破口大骂。
沈瑶与谢钦出东华门时,余晖脉脉,火红的夕阳将她面颊烫红,她揉了揉红彤彤的脸,将信将疑问谢钦,
“东厂提督所说可是真事?”
宁英晕倒那一刻,东厂提督进来告诉皇帝,宁英在宫变前屡次进宫,以侍奉皇后为由,给熏香里下药,久而久之皇后神志有些迷糊,每日乏累不堪,任由宁英摆布,皇帝大怒,着人将宁英下狱,宁家合族同罪。
沈瑶猜是谢钦手笔。
谢钦揉了揉眉心,反思自己哪儿做错了,惹得宁英纠缠不清,以后得吸取教训,不能再让人给沈瑶添堵,
“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将她的柔荑搁在掌心,“走,咱们回家过除夕。”
没了太子与宁英虎视眈眈, 沈瑶着实心情松快,回程的马车里,便枕在谢钦膝盖, 用发梢挠他下颚,
“谢大人, 衙门要到正月十六方复朝,你给自己休几日?”
谢钦被她挠得怪痒,忍不住抚了抚下颌, “只要你需要, 我随时都能陪着你。”
潜台词是他日日都有事忙。
沈瑶嘴嘟得能挂个茶壶,转过身去面朝外侧,只是细细想了想,谢钦身份摆在这里, 享受他威赫权势的同时, 肯定也要有所付出, 于是又释然了,重新转过身来, 继续挠他。
谢钦:“”
他发现沈瑶特别喜欢唤他“谢大人”,最开始是陌生疏离, 后来则是调侃意味居多, 虽然明白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什么,可是谢钦还是希望她能唤他夫君,或旁的亲昵称呼。
“谢大人”三字总令他心有余悸,好像沈瑶随时可能抽身而出。
他把人往怀里掂了掂,半搂着她的身, “肆肆,我字清执, 你可以唤我的字。”
沈瑶押着他双肩将他往后一推,趴在他身上,只咯咯笑并不接话,谢钦靠在软塌后面的软枕,无奈地看着她,“怎么?”
“旁人都叫你的字,我才不要,没有意思。”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