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与老太医道了谢,急着进去探望沈瑶,却被老太太叫住了,
“还不快给老太医封个大红包?你可是当爹的人。”
老太医笑,连说不敢。
谢钦立即吩咐人去准备。
自个儿先进去看妻子。
老太医开了方子也不多留,带着小药童离开了谢府。
老太太不放心沈瑶,又进了内室,沈瑶已经醒过来,正倚在塌旁喝参汤,谢钦坐在一旁替她掖背角,黎嬷嬷与杏儿鞍前马后,倒是将碧云挤去一旁。
见老太太进来,碧云立即将圈椅端了过去,给老太太坐,老太太就坐在谢钦对面。
一屋子人都没做声,就看着沈瑶喝汤,沈瑶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一口饮尽,抹了抹唇角在床榻朝老太太施礼,
“叫母亲担心了。”
老太太看着瘦弱的她,长长叹了一声,目光扫至屋子里数人,一个个都跪了下来。
“她娘家出事,心里不舒坦,年纪轻不更事实属寻常,可你们这么多伺候的人是吃干饭的吗?”随后狠狠指了指黎嬷嬷,
“尤其是你,也是我身边出去的老人,这回出这么大岔子,若瑶儿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交待?”
黎嬷嬷也满心后怕,跪在地上哽咽,
“都怪老奴服侍不周,昨夜夫人吐,老奴便有些猜想,只是上回闹了乌龙,老奴不敢声张”
她话未说完,老太太冷笑,
“宁可错千次,也不能误一回,你呀,如今当差越发当回去了。”
黎嬷嬷回想老太太的性子,最是容不得旁人寻借口,立即歇了分辨的心思,
“是,您提点的是,着实是老奴罪过,少了警惕之心。”
沈瑶替她开脱道,
“母亲,身边人都以为我因沈家难以释怀,月事推迟也不奇怪,毕竟上回也是这般,您就别怪嬷嬷了,说来说去是儿媳自个儿不谨慎。”
老太太却舍不得怪她,见谢钦满脸平静,甚至有些神游,气得狠狠猝了他一句,
“最要怪的人是你,你身为丈夫,怎么能扔下妻子不管?”
老太太骂来骂去无非是在泄心中的后怕。
谢钦失笑,“是,头一个要怪的是儿子,好了,您老骂也骂过了,也该露出了个笑脸,这毕竟是喜事。”
这话说到老太太心坎,她眉开眼笑道,“那你呢,你要当爹了,也该高兴才是。”
谢钦也不知为何,心里并无明显波动,还是配合着老太太道,
“儿子自然是高兴的。”
不一会,老太太带着人出去了,亲自查看故吟堂的布置,以防有什么不妥之处,又将黎嬷嬷带出去耳提面命,决意安排两个婆子过来辅佐黎嬷嬷。
内室只留下谢钦与沈瑶。
夫妻俩对望片刻,沈瑶腼腆地抿着嘴,时不时还飞了几个俏眼。
谢钦捏了捏她的手背,“很得意?”
沈瑶自然是得意的,捧着脸笑了一会儿,跟个孩子似的天真问谢钦,
“我真的怀上了?”
谢钦看着娇气的小姑娘,心绪难辨。
“瑶儿,你答应我,孩子重要,重要不过你自己,只有你好了,孩子才有娘照看,你明白吗?”谢钦不希望沈瑶把心力都扑在孩子身上,他希望他的妻子能有自己的天地。
沈瑶只顾着乐,一头栽在谢钦怀里,
“那你好好照顾我,日日陪着我,不许离开我,天天给我做灯笼,夜里给我当枕头,可好?”
这是撒娇耍赖。
熟悉的沈瑶又回来了。
谢钦感受到孩子的到来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看来,孩子来的很是时候。
老太太离开故吟堂时,特意将谢钦叫了出来。
乌金西垂,四下沉静。
明净的天光落在谢钦身上,映衬得那张冷白的脸格外清隽。
老太太看着样样出色的儿子,低声吩咐,
“瑶儿有孕了,你万不可莽撞碰她。”
谢钦:“”
干站了半晌,等来这么一句话,谢钦脸色难看,“儿子又不是毛头小子。”
老太太哑然失笑,忘了小儿子已是沉稳的当朝首辅。
大约是不想孩子经历自己受过的苦,沈瑶对肚里的孩子格外耐心,无论害喜多严重,她不曾埋怨半句,每个孩子在娘亲肚里时,对娘亲有天然的依赖,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恨段氏而不恨沈黎东,沈黎东于她而言,与陌生人没两样。
但段氏不一样,她每每做梦时,都觉得她娘亲的嗓音格外柔软,想必段氏怀她的时候以为是个男孩,对她也十分耐心吧。
范太医出谢府大门,便将沈瑶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老人家这么做是有缘故的。
段氏新丧,沈瑶的喜讯传出越早越好,好叫众人晓得这个孩子是在段氏死前怀上的。
朝野上下均给谢钦道喜。
他年近而立,实在算不得年轻,总算有了孩子,同僚由衷为他高兴。
沈家于二月十五那一日,阖家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