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年的时间,楚微凉在千机宗,无论如何努力,无论是对还是错,几乎成了邪道的代名词。
所有弟子只要心生一点杂念,就会被教导:“你看宗主带回来的那个姓楚的小丫头没?邪道只会让你毕生修为停滞不前,一事无成。”
可是,楚微凉不认命。
她将传功堂教的那一点点东西,视若至宝,不分昼夜地苦练,直到某次,眼前开始出现幻象,耳中出现幻听,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小小神识之中疯狂涌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直至昏死过去。
“啧,邪根就是邪根。才六岁,就走火入魔,还要劳烦宗主亲自出手相救。”
史一宣揣着袖子,对她死里逃生,冷眼旁观。
之后的一年,楚微凉又练偏了几次,每次都是方寂雪亲手将她救了回来。
她没想到,要用这样的方式,接近自己的神明。
她亲眼看到,他为了救她,唇角带了血。
她开始慢慢相信,自己的邪根,真的是个祸害,不但会阻碍她向上的路,更会害了她最仰慕的人。
于是,七岁那年,她怯生生求见史一宣,“长老,我……,我想问,邪根……,怎样才能消失?”
史一宣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关门,不加理会。
“求长老教我。”
小姑娘心意已决,在他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传功堂门开了,史一宣似乎被她的诚心打动了,“你呀,去藏书阁问问司典,或许能找到答案。”
“谢长老!谢长老!!!”
楚微凉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而去找司典长老。
……
一声悠长叹息,将寂静的镇魔塔显得格外空旷。
楚微凉脸上的珍珠粉干了,有点痒,她摘下来一小片,在指尖捻成了灰。
邪根,本是与灵根纠缠共生在一处的。
若非个人自愿,外力强行铲除,那人就会变成废人。
千机宗既想要她这个旷世奇才,难寻的炉鼎,又想要断了她的邪根,便上下同心,演了一场大戏,让一个七岁的女孩,按照他们的意愿,一步一步走上这条不归路,一刀一刀废了自己。
真是好精致的心思啊。
一会儿功夫,远处传来脚步声。
池千秋回来了。
徒儿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池千秋远远看到楚微凉满脸糊的死人白,愣了一下,然后又好气又好笑,想要摸一摸,又被她将脸一偏,避开。
他悻悻,到她面前,弯腰,手掌摊开。
一只小小的光球,里面是史一宣放大的的脸,一会儿惊悚挣扎,一会儿迷茫无措。
他果然不但将人杀了,还把魂光也拘了回来,献给她。
楚微凉刚要伸手去拿。
池千秋又突然将手掌握住。
她仰头,目光犀利,与他对视。
既是威胁,也是警告。
他俯身,对她妖媚地笑,“阿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楚微凉刚刚忆及过去,心情不好,面无表情,“傻鱼,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你,也只有我对你好,跟我讲什么条件?你没得选。”
池千秋又被戳了一鼻子灰,不乐意,像个挑衅权威失败的熊孩子,将手掌摊开。
楚微凉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史一宣那一点点魂光。
千机宗传功长老,封魔道九阶,还不错。
啪!
极轻的一声脆响。
魂光碎了,被吸纳干净。
“就先用你,祭我邪根。”
断了一千多年的邪根,有了仇人的命为滋养,在开始有了一点点复苏的迹象,识海深处,一声呜咽低啸。
楚微凉站起身,刚弄死一个千机宗九阶长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对了,刚才可还顺利?”
池千秋邪性笑笑,“你总算想起关心我了?”
杀人,自然是很顺利的。
他很享受那老头子临死时的恐惧。
“只不过,差点撞上方寂雪,中间走了点弯路,替你去了趟南婵公主下榻的弧光院。”
楚微凉眉梢一挑,勾了一下他下颌,“你可真是我的大乖宝。”
正说着,耳中忽然响起温疏白沉冷的声音:“在哪儿?”
梵天阙的信道里,谁都没敢回答这句话。
是人都知道,是师叔祖找不到小师叔了。
大晚上的,肯定是被窝里凉。
楚微凉立刻乖巧回答:“徒儿听说外面出了事,出去看热闹了,马上就回。”
那边,温疏白没再说话。
楚微凉知道定是封豨穿帮了,再逗留下去,哄那祖宗会难上加难。
于是安抚池千秋,“把你锁起来,我该走了。”
池千秋猛地抓住她手腕,一万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