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天上感觉还是不显,但低头看下去,环境还是变化多了一些,云初向下看,现在还是清晨,树上结了白霜,枝干上也被冻得光滑,侧过头,她发现身边的人看的入了迷。“阿青?”“……是没见过的景象。”他沉声说道,手掌包住了她的,但依旧专注地看着地面。是不适合生长的地方——在有记忆时,他的身边就时刻萦绕着温暖的气息,直到修出人形,直到遇见小道长……严寒之地从来不适合他本体的生长,但宽阔了视野,本心便再也不会局限在这一片温暖天地,而现在的景象……他对上了身边人略带疑惑的目光,她不会知道,大概也无法理解——看遍山川的梦变为现实是一件多么震撼的事情,而说到底,这个梦也是小道长带给他的,如果没有小道长,他大概就会在那神树下浑噩度日直到终焉来临……小道长带来了他的新生。“无事。”阿青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不准备把这些诉诸于口,这份情感过于沉重,他想不到该对小道长从何说起——连带着他迷蒙的过去,缄口不言吧,至少在小道长的眼里,阿青会永远是她的夫君,陪伴她走过每一处风景的夫君。她的未来,总该有他的参与的。于是他只是靠在了少女肩膀上,手臂环绕着,全心全意的倚靠上了她的身躯。“嗯……有些痒,”云初笑了两声,但还是挺直腰背,让身边的人抱的更舒服了一些,“要睡一会吗?有情况我会叫你的。”靠在她肩膀上的那个脑袋磨蹭了两下——大概是点了点头,才说道:“那……”“姐夫这是怎么了?”云初浑身僵了一下,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肩膀上的身躯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些,甚至头已经抬了起来,缓缓坐直了脊背——虽然手臂还是在紧紧抱着她,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人。“姐姐,”面前的人每一句话都裹挟着夹枪带棒的恶意,“我们这是去参加笔误,为宗门争面子的……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太松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姐夫出来新婚踏青了呢!”……小嘴叭叭还挺会说话,云初沉默半晌,因为她莫名感觉云轻好像并不只是想找她麻烦——云轻的心情看起来有点差,估计是有人惹到她了,气不过来找她撒气了……还好云轻说话声音不是很大,期间也只是几个离得近的同门投来似有似无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云初摇了摇头,没有去看那些研究的目光,而是看向了眼前的少女。“你真的觉得我是去打擂的吗,我亲爱的妹妹。”她轻声发问,“我能不能上台,这种事情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以及,”她指间夹了一粒之前随处捡的石子打了出去,不用回头,便可以看见她斜后方的位置有只鸟禽应声而落——少女放下手掌,用着云轻最讨厌的淡然的目光看向她。“松懈一词……还是有失偏颇。”“……也是。”云轻冷笑一声,她没有必要来找云初的麻烦——只是个功力尽失的废物罢了,之后再做些任务拿了道具,把她身旁这树妖撬过来,她有的是办法折磨这个亲爱的嫡姐。有时连64282都会觉得疑惑,为什么她对云初会如此执着,而经年累月,她也忘记了最开始究竟是为何对这个人产生反感。她只是对云初抱有最原始的恶意。也许她们总会有和解的一天——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所以她现在还是在讨厌着云初的存在。“是我小人之心了,”转眼间,面前的人又换了一副音容笑貌,亲切的模样看得云初牙酸,“就不打扰姐姐了……我们,灵山见。”“……亲为家人,”阿青低声问她,“最后也会走到这般田地吗?”“……家人吗?”云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云轻很奇怪的,又不想认我做姐姐,若我不叫她妹妹,又会愤愤不平的与我吵嚷……少管就好了,我没那么多心思应付她。”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云初受不了这沉寂下来的气氛,又手臂一个用力,把身边人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靠着。“她想要很多,”云初的声音悠悠的,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或事,“她想要师父,想要名剑,想要父亲的关注和母亲的偏爱……这些都无可厚非。”毕竟云轻并不会把这里当做一个世界——或者说,她并不会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里的人,何等高贵而又傲慢的态度啊,但是一时间云初却找不到驳斥她的话语。“但是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她认为要拿到这些东西,就要先把我打入地狱。”“……小道长。”环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些,云初回过神,拍了拍他的胳膊。“无所谓的,有得必有失。”她说,“我失去了我的内丹,然后阿青你救了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我从不后悔我的过去,正如我从不后悔遇见你。”“所以,阿青从来都不必可怜我,”她仰头,叹息出声,“要是所有人都开始可怜我,我的人生是不是有些太悲哀了?”“从来都没有可怜,”他的声音闷闷的,震动的胸腔带着她的胳膊一起震颤起来,“从来都没有的,小道长。”因为了解她的骄傲,所以这份感情从来不会是可怜或悲悯。“……我只是心疼小道长罢了。”那只是由爱而生的轻怜疼惜。云轻花了一晚上,才抄完了所谓的经书,天刚蒙蒙亮,她就去把手上一堆抄书摔在了沉景初门前,愤愤地准备出门。“64282,”她开口,有些疑惑,“探测一下周围的环境……我感觉周围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出来具体的感觉,却本能地感觉到其中张扬的,铺天盖地的